《乡村城镇化》/刘姥姥的孙女儿(中国)


我的大学,那时候是在这个美丽的城市的郊区。它的南面是西湖,中间夹了一块只有零星几间房,约一公里长的松木场。据说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这里还是个处死囚犯的刑场。每次周末从家里回校,如果坐公交7路线,只能坐到钱塘门外的昭清寺,然后只得步行20-25分钟。穿过黝黑的松木场,其中有一个铁路系统的林场,再就是一大块稻田,才能看到一条现在叫天目山路对面学校的大门。每每经过一眼望不穿的松树林,心里就会嘀咕:这杀人的刑场到底在哪一块地上?心里寒寒的,脚步快快的,树林里如果有什么响动,脚下如果踩到一根树枝或一块石头,难免就像“咕咚”一样,自己吓自己,心跳个不停。于是下咒:下个星期还是坐3路公交线回校。

坐3路,也只能坐到学校东面的武林门。武林门是个东城门,学校在武林门外的郊区。从武林门到学校大门要走15-20分钟。周围都是农田,冬天是收割庄稼后的一片萧瑟田地,视野广阔,望得远,感觉自己身边有一片气场,并不害怕。但是夏天,这里路边就是望不到头的浓密的稻田,会有潺潺的流水声,那是灌田水。没有路灯啊,有时一脚踩到青蛙,青蛙蹦起来碰到手上,会吓得我半死。最让我害怕的一次是远远地,从暗黑的稻田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呆在那里,似乎在望着我。我都不敢叫出声来,跑啊,猛跑!一口气跑到学校围墙的破口处,钻进,靠在围墙上喘气。喘过气来想想,笑自己,也许就是一个放田水的农民呢?

但是白天,这里是一派田野风光,一年四季从翠绿到金黄,风吹过,稻穗弯腰点头,很美。学校的西面、北面都是稻田、散落的农居,农居旁的水塘、水塘旁的翠竹,课余时,在田野的小路上散散步,望望乡村风光,心旷神怡,是难得的一件乐事。

五十年以后,松木场成了省政府建筑群的所在地。楼房、商店林立。因为西湖尽在咫尺,楼价一跳再跳,人口密度紧了又紧。晚上,这里是夜生活的一个点,灯红酒绿,一直要到深夜两点,人群才会慢慢散去。松木场,那片松树林没有了。

武林门已经成了中心城市西北角的闹市区。大学前面的天目山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成了城市窗口示范的八车主干道,确有现代化城市的味道。

天目山路一直向西延伸,串起了11公里以外的乡镇留下。这11公里的空间原来都是沉甸甸的稻田,但现在一根稻草都看不见了,路两旁是楼房,还是空着很多晚上不亮灯窗口的楼房!一望无际的农田没有了。

据说这是在兑现农村城镇化的政策。“城镇化”这个词是在《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的建议》一文中提出的。对“城镇化”的概念,至今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解说,所以又要摸着石头过河吗?有专家说:城镇化的本质特征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农村人口向城镇人口转换;二是非农产业向城镇聚集;三是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业劳动力转移。

让农民过上城镇人们的生活,这很必要。如果建国一百年,中国仍然是一个80%人口以上的农业大国,那到哪儿去找现代化?

我居住的这个美丽城市四周的郊区农民,现在富得流油了,一个个都成了土豪。土地卖给了房地产商,现在的土地多值钱啊。农民得了钱又分得了居住的楼房。每年还可以拿红利,不劳动,坐坐吃吃都足够了。紧邻大学的青芝坞,原来这里的茶农就靠几亩茶田过日子,现在政府资助盖起了新楼房,开发成农家乐的餐饮业,非农产业向城镇靠拢,过上了比城市人还富裕的日子。

原本“城镇化”应该是针对以大西北为主,没有生产资源的贫穷地区的政策,如果富饶地区也一概实行“城镇化”,任让几千几万亩的农田消失殆尽,粮食长到哪儿去?一亿、一亿增加的人口口粮哪儿来?

呵!杞人忧天了。粮食可以进口嘛!那么中国人的肚子不是被外国人拿捏在手里了吗?又杞人忧天了,不是还有转基因吗?天哪!

但愿国家能强调城镇化的区域性,但愿“城镇化”不要被暗换成“城市化”,千万!

摄影:Nick Wu(台湾)

《何时城市居民才能真正“居者有其屋”?》/徐嘉亮(马来西亚)


亲爱的徐先生:

你好!虚度三十九年光景,终于盼到了政府降甘露,推行“我的第一房屋计划”,可以获得100%贷款。这个好消息,只让我高兴了三分钟。唉!我的收入的确符合此计划的条件(净收入只有区区的RM3000),但要在巴生谷一带买一间廿五万令吉(RM)以下的房子,犹如海底捞针啊!(根据国家产业资讯中心(NAPIC)的数据,今年首半年内,马来西亚只有3%的新推介房屋价格低于10万令吉,而且10万至25万令吉的房屋仅占26%。)现今吉隆坡住宅产业价格平均是RM485000,连一间约九百平方英尺的普通公寓也要价三十万令吉以上,真是苦哉,苦哉……更苦的是根据大众投銀研究稍早前报告,本国房地产需求放緩並未拉低房产价格,截至去年底(2016),吉隆坡、雪兰莪及槟城房屋价格指数(HPI)仍分別按年扬升5%、6%及8%。

即使让我侥幸买到一间一马房屋计划的房子(平均约廿五万令吉),借贷25年,每月需缴付约RM1500银行贷款,凭着约RM1500的生活费,我们一家五口会“成仙”了。如此下去,我该怎么办?政府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望指点一条明路的无壳蜗牛上

亲爱的蜗牛先生:

其实我并不太好,同样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根据美国调查机构Demographia的国际住房负担能力调查(Demographia International Housing Affordability Survey)报告,如果产业价格对家庭收入中值(Median income)的比例超过5.1倍,显示相关国家的产业“严重负担不起”(severely unaffordable)。吉隆坡区域的比例竟然是九倍多,我们怎不叫苦连天呢???在房贷占总家庭债62.6%的当儿,更使我国的家庭债务(86.8%)在东南亚稳坐冠军,真是“Malaysia Boleh”!

政府所推行的“我的第一房屋计划”,的确是一番好意,只可惜虚有其表,并没有对症下药。我国许多城市的房屋价格飙涨过高,无法反映产业实际价值,主要原因是一些不负责任发展商与投机客的“炒高”。国家银行对于第三间房屋贷款实施70%贷款与价值比率(loan-to-value ratio)措施,对于遏制房价上涨,只是杯水车薪。我国吉隆坡租金收益率(8.76%)不俗,导致本地与外国的投机客购屋炒作。政府必须大刀阔斧地全面禁止第三份房屋贷款,及确保外国人不能在其祖国拥有任何屋业的情况下购买我国的房子,以便有效地抑制产业的投机活动。

产业价格持续飙涨,纳吉政府的大吉隆坡计划居功不小啊!100亿令吉双溪毛糯综合产业计划、260亿令吉的吉隆坡国际金融区综合产业计划、50亿令吉摩天楼综合产业计划,刺激了资产泡沫化。因此,均衡地发展各州首府及第二城市,拉近城乡之间的距离,增加郊区的工作机会,才是上上之举!建立完善的公共交通系统,让人民定居在郊区,却又能在城市工作,也是个可行之法。

蜗牛先生,我们呢?可以做的只有两样。那就是开源节流及好好把握下届大选手中的一票!祝你早日能居者有其屋。

嘉亮上

摄影:宝棋(马来西亚)

《家园地貌变迁小史》/长安喵(中国)


曾经我居住的城市,若干年来,已不复旧时样貌了。

【一】
以前的街道不怎么宽,小街小巷的,车辆也不多,顶多自行车来来往往。两行行道树,街上静幽幽的。我的家就在街边,街两边都是各家的院子。儿童散学之后,排着队沿道旁各回各家。打闹嬉戏,街道仿佛自家门前门后,真正的街坊之间。在家人呼唤回家吃饭之前,我们就在这街上尽情玩耍。

【二】
以前的家就靠在街边,一户一户的院落,沿平地展开。顶多两三层自建的楼房。没人会一直待在一间屋子里的,他的生活一定是在屋与屋之间,在屋里和户外之间穿梭。从里屋出来,在院子里择菜洗菜,然后进厨房烧饭,然后在屋里吃,或者天气暖和了,就在院子里吃,在大门外吃。要找某个家人,上了露天的楼梯去到她房间叫她。写作业了,搬张小桌到院子树底下,摊开书包悠悠然地开始做功课。功课做好了,径直奔到邻居院子里找小伙伴玩耍。总而言之,那时的家居生活形态是一种半户外的生活。
院子里养猫,猫是散养的,白天在家吃食、睡觉,得闲就外出游荡,过得甚是优哉游哉。有小崽子了,就在家里给她搭好的育儿房里生上一窝。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家伙们就在那里咪咪叫着。一窝一窝的,家里养过三代猫,下过数不清窝。二楼平台上养花,各色花卉,开得热闹。
也有不便利处。夏末时节,要做过冬的番茄酱了。那时没有大棚种植,冬天是吃不到番茄的,于是家人一起把番茄灌装进瓶子里密封好,沿着院子墙边一溜排开。可真够壮观。家里没有自来水,是去街头的公共自来水那里打水回来。那里于是很热闹,俨然一个大家会面闲聊的公共场所。

【三】
以前的车不多,机动车更少。人们都骑自行车,小时候爸爸骑自行车送我回奶奶家、姥姥家。上了小学高年级,搬了家、转了学,家离学校稍远些了,我就自己骑自行车上学。路程也不远,骑在路上很安全,自由自在地很愉快。人们的生活半径大抵也不甚远大。

【四】
然后,这个城市的生活样貌发生了变化。城市改建、拆迁安置,沿着小街道的一排排院子没有了,开发商盖起了六七层的楼房,建了小区。所有的平房都被扒掉了,盖成楼房了。我们过起了独立居住的生活。半户外的生活至此告终。但也有自家的上下水,倒是方便了不少。可是光线没那么好了,一回来就关门闭户,在阳光下的时候少了,小伙伴们呼朋唤友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街坊邻居串门的习惯也自行消失了。

这么样若干年后,又一大轮的城市开发轰炸过来。城市边缘好多原有的房屋地貌完全被抹去,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上描绘出全新的图画。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大道四通八达。而城市当中呢,许多地方也被抹平了,当然规模要小些,不断有新的楼盘开发出来。这次就不是六七层了,而是二三十层的高层建筑。原来的街道能扩宽的都扩宽了,曾经漂亮的道旁树也都伐去,新栽的幼苗还遮不住路边,不知长大后能否覆盖到路中央的天空呢。

人们大都住在空中了。曾经觉得每天回家居然需要坐电梯,这简直不像是居家过日子,像是住酒店啊。而今乘电梯回家成了普遍的生活形态了。不过,现在的建筑比以前的楼房进步了,基本都是落地窗采光,整面整面的光线照进来,家里是更宜人了。不过呢,我们好像更不大出门了。

出门便需乘车。车真是太多了。这么宽的路,还是不够车跑的。很多地方还是堵车。人行道上也都停满了车,停车位的费用贵得惊人。我还是选择公共交通吧。自行车已经没法骑了。曾经怀着童年回忆买了一辆自行车,发现现在的路况已成为自行车不友好型的了。几乎没有专门的自行车道了,有也很窄,还有电动车跟你抢道。可电动车快很多,骑自行车时总是提心吊胆。而且那些许多十字路口都是立交高架了,骑着车的我两眼一懵,实在不知该如何穿过那飞速的车流,走哪条安全的车道。这一年来涌现出不少共享单车,骑车的人们多了起来,希望道路也能相应友好些。

这么多高楼大道的修建,皆因人多了,车多了。这么多人住不下,这么多车跑不开。于是人往空中去,车往地下开。空间得到了立体利用。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大大拓展了。现在,我对世界的空间感受,就是宅在家中的那一个小笼子,与通过道路与汽车连接的所谓远方。而与周边的环境却仿佛丧失了有机的联系。

【五】
这么一番大拆大建之后,现在的这座城市,除了那些从古时候遗留下来的古迹因为文物保护的原因得以保留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变换了模样。开发商们雇的设计师造就了我们如今新的地貌。有些的确是漂亮了。基本生活设施也比以前便利很多。但我还需不停地调适内心,才能发展出一种适应这种新的生活样态的心理认知。我需要知道在家的四壁之外,我如何与人交谈、与周遭发生联系,有哪些生活滋味可以探索;除了购物的商场之外,我需要有一个工作之余、家庭之外的去处;在我想要散步的时候,我可以在周边走走,陪伴我的有野花的芬芳,而不只是车辆穿梭的马路;我需要用我的四肢、整个的身体去感知周围,而不只是舒适地困在一个小铁盒子里,从一个目的地到另一个目的地。

时代的变迁就像命运一样。我们必须直面时代,也不得不想办法超越它。

摄影:Nick Wu(台湾)

注:猜猜“长安喵”住在哪个城市?答案:……………………………西安。

《居大不易小市民》/李名冠(马来西亚)


当年,年轻的白居易应举,初到长安,以诗作谒见顾况。顾况一见这姓名,再仔细端详白居易,取笑说:“米价方贵,居亦弗易。”意思是说: 长安的米正贵,居住不容易啊!后来,他翻看白居易的诗稿,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赋得古原草送别》)的句子时,马上连声叫好,并说:“好诗!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么难的!”

城市,对许多人来说,编织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愿景,他们认为,只要拥有拔尖的才华以及圆融的交际手腕,似乎无往而不利,坐拥名利,睥睨一方。而事实上,头角峥嵘者虽是数见,身败名裂而无颜见江东父老者亦如过江之鲫。在名流富豪炫亮的衣香鬓影之外,其实,城市也处处熏习着“小市民”的习性。所谓“小市民”,一般说法属于贬义,指出现在西方中世纪城市中形成了特定的人群:他们在经济上并不穷困,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类人。“小市民”现在大多是指自私自利、只考虑眼前自身利益、斤斤计较、爱嚼舌根、冷酷麻木的人,人性的诸多弱点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是的,当一个国家充斥着“演说家”般的政客,处处不以人民为重,摆什么民粹、“真自由”、“真民主”,事事一刀切,非此即彼,以所谓的“意识形态”唬弄群众,凭阳奉阴违的隐议程,偏“捞”而尽授私囊,这样的氛围,自然孕育了诸多的“小市民”!

人,绝大部分都是美善的,生活在这种价值氛围的城市里,对于贪嗔痴,呵呵呵呵呵,阿弥陀佛,那要看各自的善根习性与造化了。当你睡得比狗还要晚,起得比鸡还早,吃的比猪还烂,干的比驴还累,待遇比狗还贱,你说,还能大言不惭满口随意的“舍己为人”吗?

城市,离不开人;人,离不了群众;群众,仰赖制度与公民意识;生活与活着的“态度”,受制于时势、政治、时风、人文与经济!

城市,让人尽享科技、交通与资讯的便利,却也让人活得更狭隘、自我(不属己的)、迷茫、空虚而自大!“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看上去很美,周遭有很多人,很热闹,却很孤独寂寞、空虚、无奈。

生命中艰苦之“重”,得过且过,能熬则熬。就算熬得差强人意,在生命最深挚的柔软地带,午夜梦回,那“生命之轻”的深切期盼,不自觉地司马青衫!

这年代,“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只剩下诗词文字上的向往。对于“爱情天梯”的执着与浪漫,请告诉我,还有这样可痴深情的容膝之地吗?

真情与真爱、执着与美善、悠然与惬意、无私与坦荡,而所谓的“岁月静好”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以及所谓“听雨僧庐”或“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叹只叹,在现代愚蠢的“文明”的逼迫下,一切如梦幻泡影。

到公海去吧!唉唉唉唉唉,如今公海战事正酣……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城市农耕》/陈泉慧(马来西亚)

你多久没看到蜜蜂了呢?住在城市里,越来越少看到这可爱的昆虫。但是自从在家开辟一方小小的菜园后,惊讶地发现,原来蜜蜂会飞到10楼高的地方来觅食!

是的,最近我爱上了“拈花惹草”,通过脸书认识了好多喜欢园艺的朋友。更切确的说法,应该是喜欢种‘住家菜’的城市人。传统上一般人种植的是欣赏用的植物,但是随着食物价格不断的提升,加上担心农药的问题,所以现在的趋势是在家种菜! 市面上不缺有机菜,但是很抱歉的说,以大马的国情而言,我实在对那些标榜着‘有机’的蔬菜不太有信心。 而且家里的阳台空着,每天在堆灰尘,所以就激起了想要在家里种点什么的念头。

耕种需要三大条件: 土地, 阳光 和水。 城市的土地贵,寸金尺土,幸运的朋友住在尚有花园的排屋,可以耕种的地方自然多一点。但是大部分人都住在公寓里,可以耕种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阳台。不过这不阻扰大家对耕种的兴趣,反之激发了很多有趣的耕种法。横的空间用完了(意指地面),就用直的空间吧!对,就是所谓的“垂直型”耕种。依着阳台栏杆或墙壁,种些攀藤植物。再不然,就用垂吊的方法在天花板挂几个小篮子,又可以种菜了!

你家阳台没日照?没关系!随着科技进步,现代人可以利用室内的灯光来耕种了!没雨水? 没关系!把水喉打开,哗啦哗啦水就来啦!没土地?更没关系!因为你可以尝试用水耕法!没时间等几个月等收成?也没关系!试试看几天就可以收成的Microgreen吧!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吃到新鲜的沙拉!

另一个让我爱上这个活动的原因,是因为它符合环保。我不敢称自己是很环保的人,但是我尽量让自己减少对环境的伤害。在自家耕种,善用已有的面积,栽种自己要吃的蔬菜。而且可以利用厨余,将本来会被送往垃圾掩埋区的“废物”变成肥料!减少对化肥的依赖,进而减少对环境的破坏。

很多人笑在家种菜的人,说蔬菜这么便宜,干嘛浪费时间、金钱和心血啊?对于这种人,通常我都一笑置之。自己种的菜,100%保证没农药,而且看着幼嫩的苗从细小的种子里慢慢发芽,到开花结果或到成熟收成的时候,那种满足感无法形容。

让我意外的是,耕种让我学会了忍耐——拔苗助长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了吧?很多时候,还真恨不得可以再做点什么,让种子可以快点发芽,让幼苗可以快点生长。但是啊,该做的都做完了之后,很多时候你就只能够等待——等待幼苗吸收足够的阳光、水分、营养,然后他才会慢慢成长。

耕种也让我认识到,原来种菜真的很难!要看天气、阳光,要对抗虫害,要保障水分充足,各个方面都不可少。以自己的经验,即使在10楼高的阳台上,害虫们一样不放过你。要用环保的方式解决虫害,又是另外一笔费用。现在真正知道,为什么有机菜那么贵了。有个说法是,不是有机菜贵,而是有农药的菜太便宜,但是需要赔上多大的健康代价、环境代价,则是另外一回事。

题外话,有机耕种早已经不仅仅限于传统的土地耕种。现在还有纯水耕法以及鱼和植物共生法。为了减少对土地的依赖(开发土地,通常就等于要把树砍掉),也有人把整个货柜改装成有机种植园。植物只需要特定的紫外线就可以生长,所以在室内(货柜里),只要把这一环抓好,就可以以最少的土地,产生最高的效率。一个货柜的面积,以垂直型耕种,其收成比相同面积的传统土地耕种法高好几倍!更值得欣慰的事,投入研究这些新科技方式耕种的,都是年轻人占多数。明天还是有希望吧?

摄影:陈保伶(马来西亚)

《异乡人语》/廖天才(马来西亚)


澳洲第四大城市柏斯给我的感觉是:基础设施完善、治安好、人民友善,市中心内乘公共巴士是免费的。巴士不但免费,而且都非常舒适、清洁、准时、安全,还有专属残障人士的座位。柏斯有超过10个面积大和多个面积较小的公园,人们有足够公共地方休闲。柏斯也有很多的博物馆、艺术馆和图书馆,让喜爱艺术和阅读的人获得心灵的满足。

市内商店及公共建筑物的设计,能兼顾残障人士的需要与方便。残障人士坐在电动轮椅,就能在商店的五脚基通畅无阻地走动。弱势群体能够自行逛街,与人聊天,自信且愉快的融入社会。

柏斯的驾车人士,驾车态度谨慎、缓慢,看到路人要越过马路,自动地停下,让路人先过。

来到柏斯,才知道什么叫优良城市管理,才知道什么叫优秀公民。好的社会福利制度,使到人们贫富差距微小,人人都活得有尊严,悠游自在。这是我所见过的高水平生活素质的城市。

长久居住在大都市的我,对自身居住的城市即熟悉又陌生。当初选择到来城市是为了谋生,期望能找到一份足够个人糊口的工作,其他的,就没想这么多了。没想到这么一住,就在都市住了35年。居住最长久的地方,却没让我对它产生归属感,不,它总让我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这个城市的异乡人。

都市当初的道路狭窄,常常堵塞,后来不断地加宽,可是来自全国乡镇的人也越来越多,道路的加宽速度一直比不上车辆增加的速度,我居住的地区35年来的塞车问题从来没有解决过。

35年来新的住宅区不断增加、人口也翻倍增长,却因为公共交通系统有缺陷,市民被逼拥有自己的交通工具,都市的交通堵塞问题没法获得舒缓。

国产车政策迫使城市人个个都是有车阶级、人人是车奴,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制造车龙阵、大多数人每天浪费许多宝贵时间在堵塞的马路上。

汽车多,停车位少,出门甚不方便,一般上人们都懒得出门参加社交活动、很少去找朋友,这样的城市人,其实是没甚朋友,生活蛮孤独的。

周末,人人多选择大型的,有足够停车位的购物中心消磨闲暇,导致这个大都市充斥这类大型建筑物,消费文化是获得良好的宣扬与培养,城市人都习惯选择去做消费工作来找寻自己的存在感。

幽静的夜晚,独自漫步都市老街,我发现英殖民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些古建筑物,它的建筑艺术确实能让我扫除城市的空洞感。夜深人静,一切喧嚣都沉消之后,我住的这个城市,其实还能找到一丝美感。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美国的城乡距离》/周嘉惠(马来西亚)


最近无意中接触到一部美国连续剧Younger,中文翻译成《年轻一代》,到目前为止已经播出了三个季度。剧情描述一位离开职场多年的四十岁单亲妈妈突然要重返社会,却发现没人要聘请她这个年纪的aunty。后来风韵犹存的她伪装成二十六岁成功找到工作,并混进年轻人的圈子里。

这部连续剧的剧情并不特别吸引我,但剧中常有一些英语单词是令我感到陌生的,一般字典的解释也不甚贴切。后来误打误撞的情况下在网上找到一部《城市字典》,这才解开许多心中的谜团。那些我不熟悉的单词原来是属于美国当下城市里的年轻人词汇,至少从剧情来看,即使是美国人,只要不属于上述圈子,一样不知所云。由于剧中使用的这些词汇多带有“不良”意识,这里就不列举了,有兴趣的话还是自己上网找剧来看吧。

城乡之间的距离向来存在,但是在美国特别明显。中西部(Midwest)的乡下人和纽约市的城市人,其中差别不亚于天上和地下。譬如说,有许多美国乡下人其实是没见过黑人的,黑人对他们来说只存在于电视、电影、书本之中。这些连黑人都没见过的美国乡下人,一旦碰上我们这些亚洲人,往往误以为我们都跟李小龙一样武功高强!

在美国,乡下的代表是爱荷华州(Iowa),城市的代表则是纽约市。一个不太友善的人,人家的刻板印象就是:“你来自纽约吧?”如果对农具特别有认识,又具有浓厚的家庭观念,最后揭晓“我来自爱荷华”,全场人必然是一脸“难怪”的表情。

穷乡僻壤的爱荷华(其实也没那么差啦!)出过一位世界知名的畅销旅游作家Bill Bryson,他的作品非常幽默,海峡两岸都有出版中译本。到今天为止,英美两国一共有十一间大学颁了荣誉博士学位给这位作家,由此可见他并非泛泛之辈。从他眼中看到的世界,总是那么搞笑、无厘头,却又那么合情合理。在Neither Here nor There: Travels in Europe(《欧洲在发酵》)中他提到在市场见到某国女王去逛花市,身旁却没有保镖的踪影,他问当地人女王不需要人保护吗?得到的答复简单明了:女王当然需要保护!我们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保护她。Bryson的评语是sweet,中文应当译成“温馨”吧?

有时候我会胡思乱想,要是换着一个来自纽约的旅行作家,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我个人对城市、乡村的生活和他们的人民都不排斥,除了自己随遇而安的个性,总觉得很可能跟看了一堆Bill Bryson的旅游作品也有莫大关系呢!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突围》/野子(马来西亚)


小说《围城》让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句话应该是:“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如果平日留心观察,不难发现除了婚姻之外,实际上处于围城状态的事情还多的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凡事都有人排斥、有人追求,“人各有志”只怕还不足以涵盖这个现象,追根究底也许“人心浮躁”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原因。

拿围城来比喻城市生活也算得上贴切,“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许多城郊的人大概把城市生活想象成天上人间了吧?我们可以见到的现实情况是,为了满足那种心中的期盼和梦想,多少人老是一边喃喃地唠叨着思乡情怀,一边却又不知道被谁拉着不让走?城市的“原住民”也受到传染似的,怨塞车,怨物价高涨,怨治安糟糕,怨人情冷漠,仿佛居住在城市一无是处,城市以外却处处皆是桃花源,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人慈祥狗和善,多美好啊!

城市生活,已形同让原住民和外来者双方都不太满意的共同体,即使没有雾霾冒现,也时时被怨气笼罩。骂归骂,怨归怨,绝大数城市居民终究还是继续窝在这里找机会、混日子。如此生活,无奈之余还不健康,有没有出路?

我想,解决围城的根本策略,主要还在于调适自己的心境。首先得把心静下来,努力去发掘当下居住地的种种好处,而不是尽全力去埋怨她的种种不足。如果全心全意地去挑骨头,这世界根本就找不到什么人间净土,即使是在桃花源,你一样可以嫌那鬼地方桃花太多,没有像样的肉骨茶可以吃,缺乏国际视野,网速不够快,等等等。

围城的定义是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它的基础则是人心浮躁加上自私人性。其实,别把城墙另一边的世界想象得那么美好,而且美好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更别戴上有色眼睛只顾对城墙这一边的世界口诛笔伐、冷嘲热讽,世界不会因而改变,喷口水的意义真的不大。别只问居住地为我们做了什么,也该问一问自己为居住地做了什么?不能总是想捡现成的便宜啊!只要自己不浮躁,又不自私,眼前的居住地绝对不会一无是处。

发现居住地的美好一面,也许就不必千辛万苦跨越到城墙的另一边生活了。如果外面的人不那么想进去,里面的人不那么想出来,围城还成立吗?至少,这也是从生活困境中突围的方法之一!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天空之城的传说》/山三(马来西亚)


这座高科技、高文明的城市——拉普达(Laputa),利用来自矿石的能源,让整座城市得以飞行于天空中。住在上面的人类有自己的语言、文化,且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它的城市规划既结合了现代化的街道楼层结构,也展示了各行各业分工精细,互惠互利的情景。

请把镜头拉近,我们看看他们是如何生活——只见一部部太阳能小车子穿梭于大街小巷。有的人拎着方形包包去上班、有的正忙着干粗活、有者是去上学、也有上街购物或闲逛 ……大致上,路况不会拥挤,没有交通堵塞的现象,且每个住宅区旁都有“绿肺”区域。

这时,有两位笑容可掬的教师,正领着一班学生,约二十人吧,看个头该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这是要去花圃上课呢,那儿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今天的语文课主题是“花语”。学生们先是跟着老师走进一间温室里观赏各类花朵,然后坐在草坪上,各自拿出从家中或路边采集的一种花,轮流分享这花的特点、给自己的感觉,然后用一句话代表此花……

在未来的主人翁正认真地思考花语的当儿,镜头转向温室后方山坡旁的一间机械研发与维修中心。有三个人正检查一部故障的小飞机——长度也就只有一米,仅供一人驾驶的轻便机身,是警卫队巡逻时专用。“引擎已经检查过了,估计是指挥板中心破损导致程序错乱”一人报告。“左机翼折损,这可需要一点时间修复”另一人继而报告。“我想改装一下门的开关设置,也许更方便警卫,”第三人提出意见。的确,为了能够让大家安安乐乐地住在此,怎能少了这些高端技术人员呢?他们除了定时地对少数故障的小飞机进行维修工作,还设计了“智能”机械人进行农耕,清洁打扫、打理花圃、简单维修等后勤工作,更甚的是军事上的防卫也采用高科技的战斗机,安置于城市低部,对外界的侵扰丝毫不敢放松警戒。

城市底部?这着实让人好奇,一块飞行于天上的城市,地上人口密集,地下当然也不能闲置。镜头聚焦于一架巨型分类兼搅拌炉,二十四小时运作,里头将可循环垃圾进行分类再利用,不可循环垃圾则添加些特制的化学溶剂并合成一种修补建筑物的材料之一。原来有一批专才一直在寻求垃圾处理、水源及空气污染的解决方案,相信这都是每一座高度发展的城市所必须关注的问题。

总而言之,他们过着富足和乐的生活、国库丰盈但不奢侈……听起来,这宛如世外桃源的“城市版本”,可真有此处?那好,若您有机会乘搭任何能在天上飞行的载体(喷射机、直升机、热气球、滑翔伞?),请留意那千变万化的云朵间,很可能隐藏着这么一座“拉普达”,请务必留神,然后,可千万别忘了拍照。

(《空中之城》剧照摘自网络)

《乡村·城市·归去来兮——明星版话剧观后感》/幸小絜儿(中国)


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的代表作《榆树下的欲望》创作于1924年,距今将近百年。奥尼尔把这部剧的时代背景设置在更早的十九世纪中叶,这让我在杭州大剧院观看了明星版话剧《榆树下的欲望》时,思绪跨越了新英格兰的乡村、美国加利福尼亚的淘金潮、现代城市的兴起,再到当代社会。奥尼尔在百年之前所谱写的悲剧主题能够延续至今,这充分说明奥尼尔在剧中抓住了很多人性和社会的本质。剧中的欲望放到当代社会依然有共鸣,观众可以将之进行各种替换,金钱、房产、权力、名望、情欲……我们对于很多身外之物都有着不可名状的占有欲,我们被其操控而不自知。

应该说这个版本的演出忠实于专著,在剧本内容和场次方面没有大的调整,演员的表演也是比较贴近气质的本色演出。剧中西蒙和彼得迫不及待逃离故土、伊本和凯勃特死守田庄的对比让我想到了中国当代社会进城与回乡的浪潮。一方面是众多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寻找机会,同时又有城市人露出眷恋神情,不时抒发对乡村的热爱。其实他们或许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对于艾碧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一个女人是得要个家!”而不是“一个家是得要个女人。”城市或是乡村其实都不需要我们,是我们在寻找一个“家”。

观看演出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一位年轻女士几次抱怨:“这戏怎么节奏这么慢?”、“怎么还不结束!”我看看时间,开演也才1个多小时。如果是电影,这个时段应该就会出现一系列高潮来打退观众的困意。现代社会的片段性体验已经让现代人没有耐心坐下来,安安静静原原本本地看完一场戏剧演出。如果没有插科打诨调侃互动,没有数字媒体新奇绚丽,没有拼贴改编蒙太奇,似乎就无法吸引现今观众的注意。当然,我并不是在评价这部剧的演出效果,只是这一现象值得我们反思。按照雷曼在《后戏剧剧场》一书中的说法,当代剧场已经进入到了后戏剧剧场时期,剧场艺术的多元化和丰富性的确为艺术展演提供了诸多可能。但是如果观众已经默认了后戏剧剧场的表演形式,或是习惯了新媒体表演的日常生活,当他们坐在大剧院这类传统剧场空间中,观看现代主义戏剧演出时,出现的不适、震惊或是沉浸,其实都有很有意义的现象。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类观众的行为和反馈作为观众表演,纳入到剧场艺术研究的范畴中,观众表演也可以成为戏剧演出整体的一部分。

明星版话剧是按照标准商业模式运营,观众有很多是冲着明星效应,花钱买票看戏。这部剧在杭州大剧院的歌剧院演出,剧院观众席体量庞大,但是作为巡回演出的剧目,该剧的舞台布景、灯光音响等方面有点支撑不起这样的剧院空间,使得座位在后面的观众基本看不清楚演员(明星),舞台收音也略有欠缺。这就让很多想要看明星,却又看不清,又习惯于后戏剧剧场演出内容和形态的观众颇有微词。这似乎又回到了城市与乡村、新与旧的纠结上来。2016年年终王菲的“幻乐一场”跨年演唱会似乎给了我们一个技术解决方案。你可以选择花血本坐在VIP区近距离观看,演唱会后排的观众也可以通过实时大屏幕看清楚演出。如果对这样的景观效果还不满意,那你可以在家里戴上VR眼镜,身临其境观看演出。

所以,从虚拟现实技术的角度看,戴上你的VR眼镜,“乡村或是城市?”的命题似乎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榆树下的欲望》剧照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