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蜜糖,是苦涩,是港湾,是爱/李黎(中国)


小时候不觉得自己的家庭很完美,并且时常盼望着长大,可以早点脱离家,奔向遥远的远方,不再听爸妈的唠叨,不再见奶奶和妈妈的婆媳矛盾。甚至在高中时候,动笔写过一个小说,忘记名字了,只记得那时候自己打算用现实主义的写作方法,以奶奶和妈妈,以及家里的亲戚为样本,写一写他们的生活,困局,甜蜜的时刻,和难以挣脱的苦难。但时间太久远,不记得名字和具体内容了。

那时候爸爸,对我来说,是最爱我的人。在念大学之前,爸爸出远门回家之前会先去学校看我,从来没让我发愁钱的事情,即使他有时候很困难。小时候教我写字,大一点就反复教导,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脱离农村。因为他小时候成绩很好,但爷爷没钱给他念书。那时候,只觉得爸爸既爱我,又唠叨,天天就那一套话,翻来覆去说。

妈妈整天沉浸在家里的鸡毛蒜皮上。弟弟小时候晚上白天睡颠倒,半夜经常不睡觉,白天又呼呼大睡,把妈妈煎熬的严重睡眠不足,所以有段时间脾气就很大。她的脾气并不让我害怕,只觉得烦。

爸妈还有一点让我想逃离,是小事上的控制欲。他们自己没感觉到,但我的体验并不算很棒。生活中的小事情,爸妈都要做约束,这不许吃,那不许去。可以理解为他们担心孩子,也可以理解为以他们的角度来约束孩子的行为。但在大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比较尊重我们意见的,可能这个事情超出他们能力范围。

长大了,真的去了很远的外地。却又无比的眷恋起家乡和父母。

因为发现,当我碰到困难时,总会想起,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的家乡,就不算难处。家里有爸妈有很多亲人,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偏偏一个人在外地,在陌生人社会,显得格外的艰难。比如我有了孩子,需要人帮忙带大。如果在老家,爸妈可以帮忙,奶奶可以帮忙,他们都没时间时,叔叔阿姨姑姑姨姨姐姐哥哥们都可以短暂帮忙,但在外地,没有人可以。

是的,我在现在居住的城市很久了,哪怕已经迁移户口到这里,我还是会觉得这是外地。因为我的大家庭还在老家,我的父母还在老家。这里的家庭只有我的老公和女儿。

从小到大,当我碰到困难时,爸妈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我为难,到现在也是。他们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主要是儿女的,其次才是自己的。一个大家庭一代代的走到现在,除了个别父母,大部分父母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怎么样,可能不至于像我父母那样,只为子女,没有自己。但目测,在任何时候,我女儿有需要,我都会第一时间支持。我希望女儿会像是我对父母的感情一样,在不开心和碰到难处时,会选择回家寻求帮助,回家寻求安慰,想到家,就觉得温暖,会立马满血复活,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篇文章链接:平淡的一天/宫天闹(马来西亚)

家族的幽灵2.0/周嘉惠(马来西亚)


是的,每个家庭都有祖先的幽灵在游荡,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祖先的身影在摇晃。祖先留给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除了语言、观念及行为习惯,别忘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环——遗传病。

疾病自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好东西,但疾病也从来不是为了让谁开心而存在的。据说,巫师“下降头”让人生病,实是“损人三分,自伤七分”的勾当,其中顶多只有为某人解气的成分存在,没人真的会从这种缺德事中感到开心。因此,按照常理祖先把遗传病留给子孙后代也是情非得已,并非存心跟自己的后代过不去,而作为后代的我们获得这份遗赠,除了无语,大概只能默默认命。

外婆生前是个糖尿病患,后来我的妈妈也得了这个病,导致家里数十年来找不到白糖踪迹。反正在家里陪家人共患难,并不妨碍出门在外吃甜食,问题不大。再后来,曾有医生知道家里有这样的病史,马上一口咬定我绝对逃不掉,可是又有另外的医生不同意这种看法。其实我对算命向来没多大兴趣,医生的各种预言只权当听了个故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太早紧张也于事无补吧?

直到两年前,自三十岁之后开始实行的年度验血中发现血糖值开始上升,隔年稍稍恶化。两个星期前接到今年的验血报告时,大吃一惊,一度以为自己大限已至!问题恶化可以接受,但数值以双倍成长是什么意思?当时脑中甚至开始播放以前经历过的一些画面,然后画面骤然中断,倒不是有广告插播,而是突然想起还有好多当下的事情要马上处理:拖了几年的遗嘱没做,还来得及吗?孩子接下来的学业怎么安排?《学文集》还撑得下去吗?真不愧是当了几十年工程师培养出来的职业病!在关键时刻脑筋就是得保持清醒,时间管理尤其需要拿捏准确,回顾过往经历的浪漫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诊所的罗医生不久前也有同样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相当有把握事情还有回旋的空间。他建议以三个月为限,改变饮食、生活习惯,加上运动,再看看成效如何,不行就只好开始吃药了。看来问题不在于生死,而是吃药与否,不禁大大吐了一口气。不过,该做的事确实得去做了,该做出的改变也得马上进行了。两个星期以来几乎完全没有碳水化合物入口,网上说这会导致没力气的言论变得十分可疑,不信的话哪天我们来比一比臂力。

韩国演员孔刘自称是孔子的79代孙,有时候我会望着孔刘的照片想象孔子当年的风采。当然,我也知道79代孙表示有过79组外来基因的加入,孔子的血统恐怕早被稀释得连“阿妈都不认得”;虽然如此,这恐怕也是如今唯一可能窥见孔子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神韵的方案了。

老大听我说了情况,很合逻辑地问:“那会不会传给我们?”我只能坦白告知:“有可能。”老大点点头,继续埋头忙她的作业。孔刘长得像不像孔子,就跟我会不会把糖尿病遗传给孩子或子孙后代一样,是一个“有可能”的几率问题。我们可以玩味这个几率,但生活还是要继续,而且我相信不论是孩子还是子孙后代,即使哪天不幸患上糖尿病,应该都会理解历史上的这一代祖先并非存心陷害,只是英灵不散而已。

后记:
1) 2014年6月8日《学文集》贴的是我写的〈家族的幽灵〉,当时的主题是“历史”。文章链接:https://xuewenji-my.net/2014/06/08/
2) 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血糖值虽然高于正常,但没那么吓人,可能是验血前几天吃了榴莲的关系。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篇文章链接:怪奇物语的家/郑嘉诚(新加坡)

家会伤人/吴颖慈(新加坡)


在短短的人生里,谁的身上没有几道家留下来的伤痕?你说家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啊!那只是广告词,真实的家庭,哪个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以后还是同住一屋檐、同吃一桌饭,表面上平静,暗地里汹涌。有些人选择养精蓄锐发奋图强,发誓将来一定独立离家。有些则是视而不见习以为常,嘴上总叨念着:一家人嘛!

生在平民百姓家,也许还能兄友弟恭,倘若生在帝王之家,那就惨不忍睹了。那些历史告诉我们,为了权利地位可以残害手足唯我独尊。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是最有名的砍手砍脚,再把爸爸逼到墙角,否则李世民这个次子哪有机会开创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忘了在哪一本书读到:兄弟是你最早的竞争对手。从小一起长大就是无可避免的彼此较劲,比高比力气比聪明,比成绩比事业比老婆,有比较就有输赢,胜的也许能不骄傲,败的就很难不气馁,当中的情感纠结千丝万缕,想要手足情深真是谈何容易,能和平共处就要感激上苍垂怜了。

不要以为家只是雄性动物的战斗场,那些深宫怨妇如何勾心斗角抢老公,随便看两部宫廷剧便可略知一二。那可不是像现在的小三那样撒娇卖萌而已,那些争宠的女人们,不管是下毒污蔑造谣,还是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场场都是腥风血雨、人命垫底。轻的死几个护主顶罪的太监宫女,重的就是赐白绫赐毒酒,就算侥幸活命,也是幽禁冷宫永不见天日。皇帝的女人,只有一个武则天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皇帝的女人前途堪虞,做皇帝的女儿也不见得就能像还珠格格那样三不五时就陪爸爸游江南。皇帝的女儿贵为公主,却经常被当成礼物一样送来送去。不是送到番邦结亲家平定边疆干戈,就是下嫁高官收买人心。皇帝的女儿也许刁蛮任性,最终还是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只能叹一声皇命不可违啊!

如果帝王之家是一杯缠绵悱恻的血腥玛丽,那么小康家庭相对来说就是玫瑰气泡酒而已。气泡酒的特色是酒内拥有一定数量的二氧化碳,如果用力摇晃瓶身,瓶内压力大增,里面的酒就会喷洒出来溅满地,所以气泡酒除了软木塞,还有一个铁丝帽帮忙固定。如果当爸爸的铁丝帽松脱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争执就像二氧化碳,再加上三姑六婆用外力使劲摇晃,总有一天当妈妈的软木塞再也保护不了葡萄酒,原本珍贵的葡萄酒,就搞得各散东西,要回到玻璃瓶里当然就不可能了。

家庭故事你有我有,有些人喜欢公诸于世想讨回一个公道,有些人则选择三缄其口家丑不外扬。如果家一定要伤人,但愿我的小小家庭能够眼泪少些,伤痕浅些。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篇文章链接:童年的回忆/咯特佩(马来西亚)

温暖/宫天闹(马来西亚)


多年前,我曾经在孟加拉工作过半年。在那半年年里,我常常要去孟加拉各个地方出差,包括一些比较落后的地方。有一次,公司又派我去出差。没出差的日子,我住在首都达卡,那次的出差是要跟几位孟加拉人一起去,而且是坐同一台车去。忘了出差的地点,只记得要去的地方开车需要五到六个小时,所以一大早就要出发,因为要赶在同一天回到达卡。

工作完毕后,我当然希望可以早一点回到达卡的酒店。可是,在回程的路上,其中一位孟加拉的伙伴就一直告诉我说,在我们回程中,会经过一个村庄,而他有一位亲戚就住在那里,他问我可不可以到他亲戚家吃晚餐。我当然一口拒绝了,因为我工作再加上坐了很久的车,已经非常累了,而且我也不认识他的亲戚,也非常担心他们是不是要把我骗去那里,然后可能敲诈啦,或绑架啦。当时,心中非常的担心,所以一直拒绝。可是因为我不是开车的那位,所以拒绝无效,他们还是硬硬把我载到了那个村庄,而且真的不夸张,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庄。

到了那位亲戚家,我发现附近都没有其他的房子,只有亲戚的一间家。我更担心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见步行步。好啦,见过那位亲戚和他的家人后,我也不好意思臭脸,因为他们也还蛮热情的,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吧?不久后,就开始吃饭了,说真的,那个鸡肉还有点硬。我一心只想赶快吃完,就赶快闪了吧。吃着吃着,忽然眼前一暗,把我吓了一大跳,原来停电了。后来才了解到,在一些比较落后的地方,常常会停电,好像是每个村庄会轮流有一段时间的电,过后就没了。他们开始点油灯,我们又重见光明了。

好,继续吃,然后继续回答他们非常多关于马来西亚的问题。总算吃饱了,我想应该可以走了吧。当然没有,吃饱后,继续聊天,我继续回答问题。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终于我们要走了。可是,我必须说,他们真的很热情,对我也非常好。

当车子再次开往达卡的时候,那位孟加拉的伙伴才跟我说,其实他的那位亲戚家里平时不是大日子是没有肉吃的,今天因为我的到来,他们特地宰了一只鸡来煮给我吃。我听了后,万分感动,也感到一股暖流流到了我的心里,当然也非常后悔一开始的非常小人之心,总觉得别人要对我怎样,还觉得人家煮的鸡有点硬,真是不该!

这件事经过了那么多年,起码有十年以上,我还是记忆犹新,也从这件事后,我都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每个人了。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篇文章链接:心中的炉灶/廖天才(马来西亚)

永远年轻II/江扬(中国)


无论从何种角度解释,衰老都不像是褒义词。《学文集》很久以前就写过青春,但时至今日方才提及衰老,因为衰老与死亡一样,人们常常避而不谈。衰老甚至不如死亡让人冲动。王国维、川端康成、海明威们的慷慨自绝,让我们对他们充满敬意,但若是他们苟延残喘至衰老无法自理,恐怕又成了另外的故事。我们一方面感叹他们的勇气,其实又庆幸他们的清醒,因为对于衰老来说,无疾而终即是喜剧,贫病交加则更是常态。衰老是人生必经阶段,而人生终将以悲剧收场。

可怜之人常有可悲之处。与衰老相伴而生的,不仅有死亡,还有保守。一般而言,人类是越活越保守的物种,越保守则越丑陋。二十世纪后半至今,人类社会形态发展迟滞不前,概因人类寿命普遍延长,在民主社会的游戏规则下,老年人所奉行的保守主义价值观得到更多的彰显。人类社会的老龄化越严重,保守主义就越盛行,社会的发展就越迟滞。如桑德斯那样的老愤青毕竟少数,大多数老年人都如拜登或者川普那样垂垂老矣,抱残守缺,却不甘寂寞,直至生命的最后。人性的丑陋在老年人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如果说民主制度是最不坏的制度,那么的民主选举往往就是选那个最不坏的老头。

常有自诩为过来人的老人们感言:“一个人如果三十岁前不相信社会主义的话,他就没有良心,一个人如果过了三十岁还相信社会主义的话,他就没有大脑。”这样的倚老卖老当然无法证明社会主义错了,而只能说明说这话的人过了三十岁就变得保守了。老年与保守主义的天然共谋有其深刻的逻辑机制。因为年轻人的生命充满各种可能,又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那么改变既有的社会状况则成了他们天然拥抱的使命;而随着年岁渐长,所谓被岁月磨去的棱角即是经历了人生诸多的苦痛,懂得了疼,懂得了珍惜,无论家当是多是少,都变得害怕变化,害怕失去,那么就渐渐变得愈发保守。更重要的是,年岁渐长以后,越来越意识到世界并不因我而改变,地球缺了谁都一样转,饱经沧桑的无力感与看尽疾苦的麻木取代了曾经的雄心壮志,那么维持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则成了余生所有的期待。更有甚者不惜一切手段穷奢极欲,竭尽所能多拿多占。既然此生又所剩无几,而来生又如空中楼阁,那么自当抓紧一切机会利己主义,毕竟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这在理性上都能站得住脚,只不过让老年人的退场显的不那么体面。我们需要理性来分辨是非,而不是仅仅用它来计较得失。虽然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体面是最不重要的事儿,但在这个时刻对于理想主义的呼唤则变得更加重要。左派青年才俊们更应时时警醒,力争未来不要让自己变成年轻时讨厌的模样——即使很多人甚至没有机会衰老。一代又一代奉行自私自利的处世哲学活蹦乱跳的老人们一点点夯实着保守主义阵营,把曾经相对左右平衡并略带一丝左倾躁动的社会天平配重得逐渐右转,直至世界两极分化。老右派邓小平在89年后下了一个著名的论断:“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只是清醒如他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犯下保守右派的大错。对于今天的世界局势来说,虽然要警惕极左,但更是要阻止右,因为极左的危害早已深入人心,而右倾保守却是老龄化社会发展的宿命。新冠疫情更是给这样的普遍右转加上了一层重重的砝码。要与之抗争,就请保持左倾。要永葆年轻,就请永远左倾。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篇文章链接:我梦见老张头年近九旬/张雷(中国)

长生/刘明星(马来西亚)


如果晨光(Eos)许的愿望是爱人提索恩(Tithon)的长生也包括不老的话,那么她和爱人是否就会一直幸福地在一起过日子呢?

不知道嬴政知道这个神话不,反正史籍记载他遣送方士徐福去找的是长生不老药。当然我们无法得知徐福到底找到了没,反正药没到他口里。

《创世纪》里的人物动不动就九百多岁,洪水之后遽减到五百,不过后来似乎递减到摩西的120。没看到有记录他们的老年生活,又或者问他们的老年是不是我们理解的老年。

玉帝历劫无数,吴承恩在《西游记》里借如来说1750劫,每劫129600年,不知道用哪的数据。婆罗门的劫(Kalpa)算法不一,好像有43亿2千万年的,也有4百32万年的。那么现代科学家算出的宇宙起源138亿年又谁是谁非?噢,扯远了,放射性元素计算有半衰期,这个“衰”指的是活动力减少。我想,衰退、衰竭、衰弱等等就是衰老的根本吧?

有种有趣的动物,是女儿偶然看优管上的知识频道后问我才去了解的,非洲东岸的裸鼹鼠。寿命可超过30岁,乍看好像没啥了不起,但请问你养过的宠物鼠有超过五岁的吗?裸鼹鼠的秘诀是生物学家的研究对象,它们可以无氧活18分钟(我有点可怜这数据的获得,但高中时课业死在我刀下的小动物也并不都是安乐死的),某些痛感在身上无效,鲜少机会患癌,新陈代谢率低,但最神奇的说法是:它们不会衰老。

当然可以说说白发、老花、义齿的,但这些在裸鼹鼠而言不成问题,除了它们本来就少毛发,视力不好外,资料说它们有活跃修复损坏DNA的能力,也许这是在永葆青春的研究最热衷的重中之重了。

有推算说下世纪人的寿命可能可以延长到二百岁,但根据我身体机能下降的现况,估计活不到见证的时候了。

如果能,但愿那时地球还能住宿。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日文章链接:养儿防老/宫天闹(马来西亚)https://wordpress.com/read/feeds/33532704/posts/2757596515

给“副业”正名/刘姥姥的孙女儿(中国)


“副业”之所以被称为“副业”,是因为它是“主要职业以外,附带经营的事业,如农民从事的编席、采集药材等。”这是词典上给的定义。五十年代时,人们理解的也是这样,种植水稻的农民伯伯顺便养养鸡鸭、种种自留地上的蔬菜瓜果,吃不完就去卖掉以补贴家里日常生活需要;在工厂当机械工的工人叔叔,下班以后,在马路边拿着榔头、钳子、锉刀等小工具帮助过路的骑车人修修自行车,赚个小钱,给家里增添一点收入。看上去“副业”与主要职业在同一个行业范围之内,这本来是不伤大雅、对人对己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但是六十年代“副业”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必须随时批判、随地追割。一时间,农民的家里不准有鸡鸭,城镇市场不准有自由贸易的小商小贩。无论是农民、工人及其他搞副业收入的兄弟姐妹皆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大约延时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了“副业”。当时想,也许“副业”这个词以后要消亡了。

幸好世间终有“柳暗花明”。人,本来是有思想、有创造,在精神、物质上都有追求、有欲望的高级动物。除了不影响主要职业外,另谋一番副业,充盈精神和物质的匮乏,充分发挥人的才能,这是正常的。

八十年代开始,在“发展是硬道理”的理论指导下,给力了经济饥渴人们创业的创新思想。几乎所有的行业开始操起了“副业”,并且给予“副业”二字的内涵以无限的拓展:“主要职业”和“副业”可以是绝然不同、跨界的两个行业,如住宿的饭店和宾馆可以带有旅行社的副业;以旅行社注册的公司可以带有租用酒店房间的房地产业务,以此类推,公司又可以集资房间租用资金,去做理财业务。有的副业的收入远比主要职业工资高得多,作了喧宾夺主的换位,如学校的个别老师,每月周末两天的辅导课收费就盖过了他的月工资;有的“副业”已经没有了“业”的因素,如医院的外科主刀大夫,一天两三台手术下来,口袋里“红包”两三个,被称为“灰色”收入的数目更在五位数以上;更有甚的那些已经被曝光或还没曝光的吃税收的工作人员,毫不费力地,源源不断地会有人把“效益费”、“辛苦费”送到手里,成为他们的“副业”收入。总之,“副业”一词的含义串味了,成了一只杂味俱全、花色各异,甚至失去本义,只追求收入的大钱袋。“副业”一词头上顶了太多的冤假错案了。

应该给“副业”一词甄别平反,正其名,发其力,让真正的“副业”利国利民,利人利己。就个人来说,“副业”是伴随着“主要职业”才产生的事业或业务,没有“主要职业”就没有“副业”。因此,“副业”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应该是在很好完成“主要职业”以后的业余时间和精力。搞“副业”不能本末倒置。

“副业”是有物质价值的,所以应该有努力去做的“业务”,没有努力、辛劳的收入是不劳而获,就可能是不守规矩的“灰色”收入。“灰色”的收入就有可能给他人带去无奈和困难,违背道德和正义。有的则是不义之财,违反了法纪法规,会受到刑罚的处置,绝对不属于“副业”的范畴。

副业”当然也能转换成为“主要职业”,那是转换职业,已经走出“副业”的范围了。

注:文章确实是昨晚发来的,但当时在进行着读书会,没能够马上处理。事后就忘了,刚刚突然想起,马上发文。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日文章链接:
1. 不务正业/练鱼(马来西亚)
2. 每个人都应该参与的副业/徐嘉亮(马来西亚)

五月三十号贴文二之一(稍后可能还有第三篇):不务正业/练鱼(马来西亚)


说起布鲁斯·韦恩(Bruce Wayne)先生,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布鲁斯先生可以算是美国最低调的亿万富豪,低调到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公司叫什么名字、经营着怎么样的业务、年营业额是多少?

在这个资讯大爆炸的时代,当一个低调的亿万富豪很难;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比尔·盖茨(Bill Gates)的微软公司,经营着怎么样的一盘生意;又或者马云先生,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阿里巴巴公司,主要业务是什么。

布鲁斯先生的公司不那么著名没关系,倒是他的副业,绝对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见过他的副业装扮的人,都会点头如捣蒜说,这个我知道。

早上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先生,当夜晚降临,就撇下一切约会,穿上一身紧身蝙蝠防弹衣,开着那辆不太舒适的蝙蝠战车,躲在城市的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等待着警察局点亮那盏不常亮起的蝙蝠探照灯,然后驾着他那辆高科技的蝙蝠车去抓抓小偷,打打怪。

本着想要挽救高登市于水深火热中的蝙蝠侠,最后只能落到对付偷鸡摸狗、训斥三教九流之辈的黑暗骑士… 想想也觉得窝囊。毕竟,小丑同学和者企鹅先生并不是每天都会出来闹事吧。

所以,观众应该都能理解为什么每次探照灯亮起,蝙蝠侠便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开动那辆蝙蝠车,卯足全力,火力全开的冲出蝙蝠洞,杀敌去也。

这副业,坦白讲,真的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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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把副业搞得铃声叮当响的,是彼得·帕克(Peter Parker)同学。

众所周知,彼得同学的正职是学生、课余送送披萨。彼得同学身为青少年,必须上学当个乖学生;送披萨是为了讨生活,因为一位年少力壮的小彼得,总不能老让他的梅婶婶操心他的生活费。

彼得同学的副业,主要是在大楼间摆荡游走,全身用弹性针织布包裹得紧紧的,露出两颗用磨砂玻璃覆盖着的眼睛,靠着他的蜘蛛感应,哪里有罪案哪里去,儆恶惩奸。这点,个人觉得比蝙蝠侠好,至少他能主动出击,不必如蝙蝠侠般,呆在阴暗的角落,痴痴的等探照灯亮起。

总觉得,让彼得先生当个蜘蛛人,绝对是大材小用。

要知道,蜘蛛丝是彼得·帕克同学,独力研发成功的高科技产品,套一句现代的流行语,那是绝对是“高大上的黑科技”。

蜘蛛丝是用特殊化学配方合成,平时是处于液体状态,接触到空气就会变成类似蛛网的物质。从“蛛网发射器”的控制装置射出到自动分解消失,大约能存活两个小时左右,不会造成类似环境污染的困扰。

咱们说说这个蜘蛛丝能有多牛。首先,其韧性极强,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承受一个成年人、一辆卡车、甚至一艘船的重量。而且能在短时间内束缚住那只力大无穷的绿巨人(HULK)。

第二,绝对非常环保的产品。单单研发出能够在两个小时内自动分解的化学合成物,就足够让彼得同学躺着就能赚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子银子。各位想象一下,能自动分解的吸管、塑料袋、免洗餐具、快餐店速食品等等的包装物品,市场根本无限大呀!

第三,容易制造、且成本廉宜。彼得同学送外卖所得的薪金,扣除生活费后,剩下的应该不多。彼得同学竟然还能用那些剩下的、不多的金钱,采购制造蜘蛛丝所需的化学原料,并且能在没有什么精密器材辅助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大量制造出一堆几乎用不完的蜘蛛丝。

这个绝对能赚钱!

还有那些什么携带容易啦,等等什么的,咱们就暂时按下不表。且来谈谈蜘蛛丝产品的市场规模。

因为自动分解、一次性和接触空气成型的特性,液态的蜘蛛丝原料,很适合以下两种行业,
1. 医美行业:适用于制造各种手术用、牙医用、美容用与个人卫生用品等等不同类别的医药用物品。
2. 餐饮业:适合制造成各类厨师用、服务员用的个人卫生用具,如面罩、口罩和手套。还可制造成各种免洗餐具、外带包装、擦拭用品等各类一次性用品。

所以,彼得同学应该马上去申请蜘蛛丝的专利,然后众筹集资,把产品做出来去卖钱,用所赚的钱,大面积的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如此这般,比起蜘蛛人单打独斗打坏人、救一两个好人,较实际吧?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上一日文章链接:何来副业?/江扬(中国)

老王的副业/周嘉惠(马来西亚)


在行管期间,许多人都从Whatsapp收到一个源自YouTube的视频,题目是《马来西亚华人&华校的历史》。如果本身是华校出身同时又不是对历史过于无感的话,视频内容并不会特别让人感到新奇,但许多人还是马上转发出去,在网络上奔走相告,点击量至今已超过34万。追根究底这个视频还是值得一提的,主要原因在于拍摄视频的是一个居住在马来西亚的中国人,网名叫“快乐的老王”。

马来西亚华人的祖先虽然来自中国,但在此地落地生根后,这许多年下来文化上多少起了点变化。譬如“老王”这样的称呼,在我国遇见女性使用的几率大概不会很高吧?是的,快乐的老王是名女性,来到这里留学,结果喜欢上这里,然后就长期住下来了。

快乐的老王早期的视频主要介绍她在马来西亚的个人经验,譬如什么好吃,什么便宜,什么贵等等。最近则比较偏向介绍历史层面的材料,譬如介绍伍连德博士(他是槟城人!)、郭鹤年、南洋机工,还有之前提到的华教史等,这些题材就不能够凭一时高兴而随意开讲了,势必先做好功课才不致闹笑话。

我们在马来西亚土生土长,对这一片土地自然是有感情的,但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则有点说不清楚。譬如一提到政府,几乎说不出一句好话,后门政府、盗贼政府、背叛人民是比较常见的关键词。如果谈的是华人子弟,也不见得颂赞有加,万一说起异族,那恐怕会更激动。独立至今,我们有超过百万人口移居外国,那当然不是因为热爱祖国的一切。

可是,在快乐的老王眼中,马来西亚人却是友善的、朴实的、有礼貌的,甚至我们商场里的公共厕所也被她赞美得一塌糊涂。观看快乐的老王的视频,你会产生一阵错愕,这是我们熟知的马来西亚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简直连我都想长期居住下去了。咦?不对!我本来就住在这里啊!

从视频得知,快乐的老王有不少关注的观众,可是并不足以产生足够的广告费让她安居乐业。虽然不难看出视频做得相当用心,但估计做视频只是老王的副业。

这些视频原本的目标观众是谁呢?我很好奇。我们并不需要从一名外国人的口中去了解马来西亚有什么好吃的,什么东西便宜,或者什么东西贵,因此我猜想老王最初设想的观众群应该是中国人才对。但是从留言中不难发现其实许多马来西亚人也在观看这些视频,也许,我们需要的是透过一名欣赏马来西亚的中国人的眼睛,去发现我们早已视而不见的马来西亚的美好,去发掘我们生在其中而久已遗忘的福气。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徐嘉亮(马来西亚)


各位看官,当你看到这个题目时,心中当会想小弟是一个没梦想的人。其实,正好相反,我自小就怀着悬壶济世的梦想。小时候,只因家贫,生病了(特别是伤风、咳嗽及感冒),长辈就会摘些草药煲来喝。病情没好转,那么他们就会去买一些中药成品。如果情况继续恶化,那么就会去找中医,再跟着药单买药回来煲。什么时候才会去看西医?等到情况快严重到致命,西医才会有机会上场(或许西医的诊断费比较贵吧!)。记得五岁那下半年,我因咳出血而差点儿送上小命。打从那一件事,我就立志要当一名拯救病人的良医。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自小就学解剖,结果各种的小动物(壁虎,青蛙,鱼,小鸟)都成了我的刀片下之魂。此外,我也向村里的老人家学一些草药的知识。那时候《南洋商报》每个星期的医药版,更是被我视为珍宝,一份份的剪贴保存起来。这一切的努力,小弟也在高中时得到大众银行的奖励金(每个月三百元,共持续了两年)而更加地有干劲儿了。中六成绩放榜时,小弟得到了不错的成绩,只想这一次能圆梦了。谁知,“马来西亚,能!”(Malaysia Boleh)的这个国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小弟竟然落榜了,被派去国民大学念食物科学及营养学。当时的我曾想随着同学去念私立大学,怎知得向国家高等教育基金借十万,再向渣打银行借十万,然后得再抵押住家的地契借七万。结果,读私立大学的念头,只在小弟的脑里逗留了几天。后来,通过政治管道,我们得到了农大(现称为博大)的医学系面试机会。这一次,面试评审员彻底把我们的梦打醒。我们一进到面试间,坐下后,其中一位面试官就说了一番话。当时他的大意如下: “你们要知道,这些医学系的位子都是保留给本地的马来土著。你们的成绩好,为什么不去新加坡国大或是理工大学?他们定会展开双手欢迎你们。”说完后,我们就被“请”出去了。当下的我们,只因年幼,连反驳两句都不懂……。后来,我认命到国大报到。念了两个星期后,发现有两位马来女同学不在了。打听之下,小弟才知道她俩都被送出国读医科,一位去了印尼的大学,另一位更是得到了英国伦敦帝国学院的医学系。我的妈呀!她俩的成绩可是只有我的一半!

各位,每个人都应该追梦,不是吗?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一步一脚印地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结果如何?早已不是那么重要了。对吗?嘉惠兄创立的《学文集》,立下了十年的目标,我们不也到了第六个年头吗?虽然我不喜欢陈水扁,但他曾说的一个口号:“有梦最美!”,岂不是大家应该追求的人生吗?

后话: 虽然小弟当不上医生,但是当年的剪报习惯,却救了母亲一命。当年的医学并不发达,在翻找了许多医药资料,终于发现母亲的白血球急降,可能是患上了红斑性狼疮。这个提早的发现,让主治医生能对母亲对症下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是天道酬勤的一个例子。对于曾付出的努力,小弟万分的感恩……。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