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就是梦想,放弃就是幻想/耳东风(马来西亚)


人类因梦想而伟大,但是梦想如果没办法实现,成为了幻想,白日梦的话,那就成了笑柄,严重的话,会浪费我们的一生。这里就分享一位A先生的梦想,将来是不是一个笑话,大家自己去判断。

A先生小时家贫,靠自己努力,完成学业。和一般穷人发迹不一样,他由始至终没有对金钱产生很大的兴趣。不过,由于家贫,他自小就有一个梦想,将来如果事业有成,他想尽量减低贫穷率。

随着大学毕业,出来社会工作,他发现,如果照一般打工仔的方式赚钱,财富的增长始终追不上通膨或社会的进展,到最后,充其量只能落个小康之家,说到帮助群众,是个不可能达到的梦想。在马来西亚这个社会,如果同样的情形继续下去50年(注:当时他只想到20年后),马来族群的比例会越来越多,政府以土著优先的政策继续下去,其他种族将面对更加挑战性的生活(20年后,华裔人口比例降到大约22.8%,比较2000年的24.2%;土著比例是69.3%)。

A是个逻辑思考的人,他觉得,先从自己的民族做起。以A的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小有余; 700万华人里,或许他居于中间,意味着有350万人左右的生活水平比他好,那么,如何能够提高另外350万人的生活水平呢?

有三个方法:一,叫他们创业。但是,为了帮助群众脱离贫穷线而去教导他们创业,单用一个行业肯定不切实际;如果要各行各业又似乎太花时间,所以A认为此方法不可行。

二,叫他们买产业。这也许是个可行的方法。不过,这350万人中,有许多人不符合产业贷款的条件,叫他们存一笔钱来买屋子,可能钱还没有存到,就被逼用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A放弃了这个方法,不过,他觉得一些人沿用这个方法,小心购屋,持之有恒,将生活水平提高的梦想,是可能达到的,并不是一个幻想。

三,A选择的方法,通过股市投资,提高生活水平。人们对股市的看法是两极的,既认为它是创造财富的地方,也觉得它是个鳄鱼潭。A觉得,华人的文化和西方文化在这里有很大的差异。很多华人当股市是个赌场,在潜意识上归纳它为投机之处。火上加油的是,很多时候一谈到股市,即給予恶评,我们看香港的电视剧,凡有关系到股市投资的题材,皆充斥着操纵市场,利益倾扎,损害小股东利益,到最后破产、跳楼,完全是一片鞭挞的声音。而西方社会对股市和投资则比较中立,有批判股市投机的故事,也有赞扬股份制度,公平分配财富的影片。

话说回来,A先生的扶贫梦想,可以说很伟大,但是更近似荒唐。A既非大富大贵,也没有股神的智慧,要如何用这个方法帮助穷人呢?而且,A努力了10年,也还看不到成绩,他是否该考虑以下将梦想变小,每年捐助一些款项給穷困者更实际呢?

A希望通过教育来完成他的梦想。受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我们的教育中,从来没有教导学生如何通过正确的投资,来规划自己的财务。许多家庭甚至认为股市是万恶的,是赌博。A相信,将正确的投资教育普及化,才是帮助提升那350万人民生活水平的好方法。也是让这350万或者总数700万的第二代、第三代,及后代,了解投资股市,不是投机赌市,是正当投资致富的管道。

A先生还没有成功,到底这是个梦想,还是一个幻想,没人敢断定。不过,大多数人在冷眼旁观,等着笑话,原来梦想不管大小,总是有一班人在旁奚落,“规劝”放弃的。

故事就此打住,到底A会不会成功?大家不妨回想一下,到底自己有没有放弃了梦想?放弃了梦想的你,或者还在坚持梦想的你,希望A怎么做?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莫忘初衷/咯特佩(马来西亚)


台下一片静默,是自己唱的不咋样吗?心理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从初选到现在已经过关斩将,一路走来,她独有的磁性嗓子,歌声饱含感情,非但掳获评审的青睐,也圈了一堆堆的听众粉丝。

她今年已经五十岁,两个孩子的妈,白天和丈夫在巴刹卖薄饼,晚上丈夫继续在外摆食摊,她则回家准备隔天的食材及打理家务。平日闲暇时她就喜欢种种菜,唱上几首歌,自娱自乐,日子虽平淡无奇,但也总归幸福安乐。她的梦想是什么?当十八岁的女儿问她时,她第一个反应却是:都年过半百的人,还说什么梦想?那时,女儿正为填写大学志愿申请表犯愁。

看着女儿紧蹙的眉头,她不禁认真的想了片刻。曾经,年少时,她想过当歌星,那时的自己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几次歌唱比赛呢!但最终也没得过什么奖项,所以唱歌也就成了个人爱好,歌星嘛,这念头很自然即消散殆尽。她语带轻松地向女儿说起这事儿,但却有意忽略掉中学毕业后她曾到一些小酒吧驻唱的事,那一段追逐梦想的辛酸史她觉得还是别让孩子知道而感到沮丧。不想,在旁划拉手机屏幕的儿子突然冲口而出:“那你现在也可去实现你的梦想啊!”

起初,她仅抱着玩票的心态去参加海选,当然,很大的的推力之一是家人的游说及鼓励,尤其是丈夫,他可是知根知底,迫于现实的无奈,她年轻时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虽说现在他们的生活也算不上太富裕,但也不至于拮据紧缩,既然动力来了,那就放胆尝试!那是个乐龄人士经典名曲歌唱大赛,还是儿子帮她报的名,女儿拉着几位阿姨表姐带她去K歌、美容及选装换装。因为有家人的鼎力支持,加上过了初选、复赛、到了半决赛,她也愈加摸透自己的音质、音准、颤音等技巧运用,所以所唱得每一首歌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动人心弦。

可以说这是天赋,或许是经历了一些生活的磨难,她的歌声刚柔并济、余音缭绕、感人心脾!当她把最后一句清唱拉完,台下的几秒钟静默顿时化为热烈的掌声。她脸带微笑,但泪眼盈眶,曾经的梦想,在耀眼闪亮的舞台上,在那一瞬间终得实现。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何似在人间/周嘉惠(马来西亚)


2020年终究没让我们晋身先进国的行列,虽然整体环境不那么先进,但个人却在这一年开始活得有几分像在仙境之中,经常感觉有点飘。没错,飘。

事出有因。

今年家里老大开始上早上班,按规定七点就得到校晨读。摸黑起早的日子以前也曾经历过,以为中学毕业后就永远脱离苦海了,没想到如今这一把年纪又重新下海。开学前给老大做心理建设:往后的小学三年加上中学六年,一共九年,你每天都得去赶早班飞机。本来想以“割胶”来比喻的,但这年头城市小孩连橡胶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不及“早班飞机”贴近生活。

叫老大起床不好玩,一叫即起,远远不如以前叫老二的精彩。也搞不清楚老二真的是只猪,或者就是喜欢装睡,总之非常不容易叫起来,而且每天得换新花样。这里举几个例子。第一天:zombie来了,快逃命啊!第二天:3加2等于几?(一动不动的睡美人,突然举出五根手指)第三天: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第四天:Oh, say can you see by the dawn’s early light……(美国国歌)。接着是连着六天不同国家的国歌。第十一天:剪刀、石头、布!第十二天:炒萝卜炒萝卜,切切切!炒年糕炒年糕,捏捏捏!坦白说,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有创意。

我做事不喜匆忙,宁可早起一点,相对从容地打点一切,然后出门,送孩子上学,自己上班。这也意味六点不到就得起床了。早睡早起本来就是生活好习惯,但问题是早起难,早睡更难!打从上大学开始就不曾在半夜十二点之前睡过,除非生病。要夜猫子早睡谈何容易,就是睡不着。硬逼着自己早睡,半夜两点就“自然醒”,然后眼睁睁到天亮,太虐待人了。

结果是开学一个多月后还没适应新生活方式,尤其是家里咖啡粉喝完又补给不上的那几天,估计灵魂出窍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小白船飘呀飘呀飘向西天!要升仙啦!

真是何似在人间!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卖艺者/咯特佩(马来西亚)


阿迪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试图平复自己的紧张心情,可是紧握着口琴的手心却冒着冷汗,让他不住地用手擦拭着裤袋。“拿出你的十万个胆子来吧!”凌越那浑厚的声音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隐约感觉心底有一股力量涌上来,信心满满,脸带微笑地走上台。

橘黄色的灯光照向舞台,暗红色的帷幕,黑色皮夹克里的米色T衫,是有点不搭,但更显得他的真实。他把麦克风调好,然后举起口琴放在嘴上,开始吹奏。当口琴欢快地曲调回荡在演出厅中,有那一瞬间,他的灵魂沿着那束光线飞到那个夜幕下空旷的广场……

“我…我…我可以跟你学吗?”阿迪指着卖艺者手上的口琴,支支吾吾终于把心中酝酿已久的请求说出来。眼前的卖艺者先是一脸诧异,然后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卖艺者名叫凌越,在此吹奏口琴卖艺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每到傍晚七点正,凌越都会在广场上固定的位置演奏,瞧他手握着把小巧的口琴,一呼一吸间,口琴顺着他的手势左右移动,吹出的音调时而轻快悠扬、时而低沉忧伤、或柔或刚……如此动人的旋律似有魔力,会呼唤你前去驻足聆听,安抚着你心中的浮躁,让你暂且忘却尘世的烦恼,而阿迪——一个广场对面杂货店的搬运工,也默默听了好一阵子。

当阿迪涨红了脸,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吹出几个音调时,凌越皱了皱眉,说了句:“不急,不急,先学运气吧!”于是,他跟着凌越慢慢地练习吸气运气,试图平息他急于学上手的躁动情绪。也许出于一时的热情,或是生活上的苦闷,彷佛寻着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他极其认真地听讲,然后逐个音逐个地吹,竟不知觉地就沉浸于口琴的音调中。确实凌越是个极有耐心的老师,说话总是不紧不慢,有时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有时他侧耳静听阿迪练习,然后指出阿迪吹奏的错处。

所幸,阿迪还是有点天赋的,加上他每天每夜地练习,只要他工作有空闲,或凌越在广场上卖艺时,他就躲在角落,握着口琴吹吹玩玩。有时他练着练着就感到无趣,心底像有个声音在嘲笑他的无能,而另一把声音却在鼓动他继续吹呀吹,他强压制心中的烦躁,更使劲地吹奏。可他发现自己越是心急,所吹出的调子越是难听,他想起凌越教他的运气法,轻轻放下口琴,闭目调整自己的气息,喃喃自语:不急不急……

日复一日,他终于也能吹出几首像样的曲子。有一次,凌越叫阿迪站在广场中央吹一曲,纯当练练胆子。“深呼吸,静下心,想像你就站在高楼顶,”凌越边说边指着远方的一座高楼,“你即将带领一群燕子飞向大海的彼方……”

“燕子?”阿迪问。

“对!你是一只燕子的领头!”说着,凌越双手举起,作状飞起来的姿势,还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一起“飞”。于是,广场上一肥一瘦两只“燕子”在转圈圈,他们是飞在蓝天白云间的燕子啊!从高空俯瞰车水马龙,穿梭于城市楼宇间、越过广袤的田野、向那湛蓝辽阔的大海飞去,那是多么奇幻的经历呀!这不禁让他俩边“飞”边开怀大笑起来。

直到有一天,凌越说:“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两人对视一眼后均沉默一阵。临走前,凌越递给他一张口琴大赛的海报,说:“你不如去试一试?”继而补一句:“要进入决赛可别忘了邀我去捧场!”阿迪牵起嘴角苦涩地笑了下,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曲毕,台下掌声如雷。阿迪握着口琴的双手放下,低头稍一鞠躬,抬眼瞅见坐在角落的凌越,是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但他就是能够一眼寻着,在他身后似有个光环逐渐放大,那双赞赏的眼神与笑容也跟着发光发亮,就像夜空上闪亮的星星,恒久不灭。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外语/耳东风(马来西亚)


我是福建人,和家里人从小到大都用福建话沟通,至今仍是如此,这是我的母语,其他方言对我来说是“外语”。不过,由于华人方言来自母体,一窍通七窍通,有人肯教,有处可学的话,也不很困难,多年来学会了广东话,还有一点点客家话和潮州话,至于比较少接触的方言如海南话、福州话等,如有机会,学来不难。

我是华人,自小受华语教育,所以这母语我还能掌握。那么,外语是什么?大家帮忙想想。

是马来语吗?不是。我是马来西亚人,马来语(奇怪,不是马来西亚语)是国语,所以我接受了国家教育政策13年(或许更多)的国语教育。不敢说精通,不过会读会写会看会听会了解,这个语言,不是我的外语。

是英文吗?这个国际语文,是大人从小就将它的重要性植入我的脑海,读书和出来社会工作,以及与外国人接触,我少不了要用到它。直到今天,遇到不认识的外国人(除了中国人),到不熟悉的国度(除了中国、香港和台湾),我要问事时,冲口而出的总是英语居先,把它当成外语,太见外了。

世界之大,对我来说,除了这几种语文,当然还有许多语言我不懂,或只懂一点点,这些就是外语了吧?例如日语(因工作之故,曾学过一阵子),韩语(近来看蛮多的电视剧),印度语、法语、德语等等,多不胜数,也无需提不懂外语而闹出的笑话了。

最后,对以下外语的诠释有点疑惑,写出来给大家看看,或许能给我一些意见:

一些华人自称(或被称)是香蕉人,因为皮肤是黄的,肉是白的,所以,英语才是他们的母语,华文是他们的外语吗?

我们尊贵的首相敦马,以身为马来人自豪,英语当然是他的外语。那么,在联合国滔滔不绝的演说,为什么用的是外语,而不是母语马来语呢?是不是联合国限制他只能用英语演讲?他用英语演讲时,心里有没有戚戚然呢?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慢活/韦媄嫙 (马来西亚)


“慢活”令我脑海里马上浮现迪士尼影业出品的3D动画片《疯狂动物城》里那只动作缓慢到极点的配角——树懒。树懒真的是一种行动非常缓慢的生物,不过慢得来还真有趣。当然,树懒这种慢活方式如果套用在我们人类身上似乎就要另当别论了。

的确,我们每天的生活都是忙忙碌碌,匆匆忙忙的,哪怕是起床上课工作吃饭,甚至休息睡觉,也只是闭目养神快睡快醒,每天都在跟时间赛跑似的不甘缓慢。

记得有一次在一间菜市场看到一位八十多岁的高龄老伯,驼着背弯着腰在他的小档口,慢慢地把顾客所点的食物放在砧板上切片打包,可能他的动作太慢,加上不请助手,所以并没有很多顾客光顾,间中还会让那些赶时间或不耐烦的顾客放弃等待。虽然如此,老伯还是非常自得其乐在他的工作上,用他力所能及的速度继续工作。我非常欣赏这老伯对他自己生活所持有的态度,虽然速度缓慢或许让一些人嫌弃,但这样老而不废且自力更生的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值得他骄傲的事?

我最近也特别关注一位经历二度重创的昔日大学室友,多年前经肝癌来袭后,又在今年再一次在瑜伽课发生意外摔伤导致脊髓严重受伤,她差点就成了瘫痪在床的植物人。虽然现在得暂时戴着颈环进出,但她很勇敢地去面对自己不幸的一切,她并没有因此怨天怨地,她反而每天鼓励自己一切从慢慢练习开始,她把自己的生活调慢了半拍,好让自己去适应接下来的生活。看着她这种对生命对生活无畏的态度,不得不令我对她心生敬佩啊!

追求慢活也要衡量能力来做,而不是执意慢活而让自己生计陷入困境。我对慢活的诠释在于我们生活的心态,而不是生活的速度或步伐,只要有意义地生活就不枉此生。人生无常,前几天才参加了瑜伽老师一位师兄的葬礼,原本一家人开心的郊游,因为一场意外就这样离开了。也因为我工作性质的关系,会常接触到人的生老病死,感叹要学会珍惜当下,才真是一门功夫!

在现今生活中我们当然无法像树懒一样的缓慢,但偶尔在适当的时候或休息日,不妨让自己活得慢一点来充裕我们的生活。不一定要等到老时,等到身体无法再让我们驾驭时,才心不甘情不愿慢下来啊!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即溶咖啡/周嘉惠(马来西亚)


生活中有许多事物我们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以至根本不假思索,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其实,不然。

以前小时候,祖母家每天早上都会冲一大壶咖啡,早餐不是黑咖啡配苏打饼,就是苏打饼配黑咖啡。在物质贫乏时代,谁也不觉得没有选择的生活有什么不对。我和咖啡的接触就是打从那个时候开始。

后来,脱离祖家,核心家庭实在喝不了一大壶的咖啡,这喝咖啡的习惯也就随风而逝。上中学后,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整个上午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轻飘飘的状态,想想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最后听说咖啡乃吊命圣品,于是和咖啡又再续前缘。不过这次,喝的不再是南洋咖啡,而是干净利落的现代产品——即溶咖啡。

开始时即溶咖啡就单纯只有咖啡,如需要糖或奶得另外自行添加,后来时代更进步了,二合一、三合一的即溶咖啡纷纷面市,甚至远销海外。

即溶咖啡完全可以喝出所谓的“古早味”,你今天喝大厂家卖的同款即溶咖啡,和去年、前年,甚至中学时代喝的都不会有什么两样。怀旧不是坏事,但你可曾想过,这世界上有可能连续多年种植出一模一样口味的咖啡豆吗?土质会变,雨量会变,气候会变,咖啡的味道怎么可能不变?

但它硬是不变!

什么原因?不妨把即溶咖啡的包装翻到后面看看成分,看不懂吧?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灌进肚子去,不觉得自己勇气可嘉吗?

根据一位朋友的朋友说,早前有一家著名食品工厂请他的公司去提供一些服务。日子久了,就跟厂方实验室里的员工熟稔起来。某天实验室里的员工拿了杯清水请他试试味道、给点意见,不喝则己,一喝大吃一惊!怎么这清水有咖啡味?实验室的人笑他大惊小怪,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咖啡,紫咖啡?蓝咖啡?他都可以调给你!

这“传说”可信吗?至少它完美解释了即溶咖啡味道多年不变之谜。在自然界不可能种出不变的咖啡豆,但是在实验室里的控管下却完全办得到。若果真如此,即溶咖啡还算得上是咖啡吗?或仅仅只是“咖啡味饮料”?

用你的智慧自行决定吧!反正我是再也不喝即溶咖啡了,如今每天都用简易的气压咖啡机泡咖啡,为了继续吊命。顺便一提,有空的时候也把肥皂包装翻到后面看看成分,你又看懂几项了呢?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别离之后/刘明星(马来西亚)


重逢的“重”大概不会有读者读成不分轻重的“重”吧?也难说,从来和重新我就常常看到混用的例子,这也许也是南方不讲究平舌翘舌分别之故,又或许从小就认错了干脆以讹传讹。行行重行行,这重中之重,还别说不会读错。那说说逢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上相逢无纸笔、逢人就吹嘘,这不会和临行密密缝、缝隙、门缝的丝字旁混淆了吧?同样不好说。反正合成一词,有再次碰面的意思,但似乎又比这个字面意义多了一重未知偶然。

偶尔会听到以往耳熟能详的粤语流行曲——单凭耳朵听又算不算重逢呢?比如80年代雷安娜的《旧梦不须记》,已故黄沾的词曲,这首曲子好像比《上海滩》的“浪奔浪流”听到还早:“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然后会想起自己年少强说愁时写的《拾贝》,偶然却必然的遇见。关于缘分,不免会想起paticcasamuppada的缘起,那十二因缘的论述,这样的片言只语当然只是管窥蠡测。关于命运,我们所知甚少,古希腊有个概念叫莫伊拉(Moira),据说连众神之王宙斯也必须服膺其安排。所谓的必然,究竟是结合了多少的偶然才能造就?还是说,偶然其实就是必然?那些关于contigency和necessity的二分是不是只是程度上的差别,同样也必须服从莫伊拉的安排?

饶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守株待兔,等上个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再遇到一只思觉失调的兔子撞在自己守候的那棵树上。

粤语歌曲有一首《相逢何必曾相识》,喜欢周星驰电影的,肯定记得他用闽南还是潮州的唱腔。我倒是记得白居易在《琵琶行》里那赢得教坊第一名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曾和罗大佑合唱《皇后大道东》的蒋志光把这两句诗嵌入流行曲,也是相当脍炙人口的。2019年夏天,他们用着李小龙,或者说是老子的上善若水,在街头的聚散,不也是一种狮子山精神的体现吗?

罗大佑在《告别的年代》唱着:分开的理由/终不须诉说出口。白光在《魂萦旧梦》里慵懒的歌声: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我想,无论是马来语的jumpa lagi,英语see you, till then,德语的auf wiedersehen,法语au revoir,或是华语再会、再见,都可以领会到在离别时盼望重聚的美好愿望。关于重逢那时候最绮丽的景色,那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美好想象,不也是我们继续活着的动力吗?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遇见自己 /练鱼(马来西亚)


文章第一次刊载在《学文集》,大约是2014年年中,主题是“阅读”。

写那篇文章的前后那段日子,压力山大。因为日圆兑马币汇率不断攀升,日本客户不允许公司因汇率而多赚,强烈要求调降报价。当时,不断的与客户和管理层沟通,一边要安抚客户、另一边还要令公司相信给了折扣后,仍然能够保有不错的profit;两边不讨好,搞得焦头烂额。
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谈判,客户终于接受我方提案,即单价保持不变,以折扣方式回馈客户。再杠杆操作汇率,订定兑换率,让赚幅得以保持,皆大欢喜。

之后陆陆续续为《学文集》供稿。曾经有人问,自己最喜欢的文章,有哪几篇?想了想,应该就是《陀山鹦鹉》和《树的朋友》吧。

台北念书时,常去重庆南路的金石堂书店当蛀书虫,在那儿,第一次读到陀山鹦鹉的故事。余英时余老先生的文章。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拍照,花几天的时间,跑去书店做文抄公,把陀山鹦鹉那一段抄下,满心欢喜。当然还有书名、页数。可惜是回马时,放小抄的那箱资料寄失,非常遗憾,失落了整整一个夏天。

多年后,读董桥董先生的散文精选集时,重遇陀山鹦鹉的故事;精选集让人爱不释手,虽然贵也得忍痛买下,避免再度遭遇遗憾的打击。

写《陀山鹦鹉》前的一段日子,前朝政府好像出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关于教育和拨款的政策,让人闷闷不乐,确实是什么事件倒是忘了。思前想后,便把鹦鹉与华教摆在一块,孕育出一篇《陀山鹦鹉》。

在创作和女儿对话的那篇《树的朋友》时,刚把小瓜外放他州念寄宿学校。因为距离的关系,不常见面,也不方便常常通电话,心里挂念异常;于是,便把和女儿小时候的一些对话、握着她的小胖胖手一起逛街的点点滴滴、东凑西凑,凑成一篇文章,挂在网上,供自己慢慢细读,解解思念。

一系列刊载在《学文集》的文章中,最多人留言的,应该就是两年前年的8月下旬,所刊载的那篇文章,文章取名《大猴子》。

同学认为,我是因为农历七月应景赶热闹,学人编写怪力乱神的鬼怪故事;其实,写文章的初衷,只是想把司机差那隆先生的好人好事,记录下来。只不过,好人好事的故事,有点曲折离奇而已。

差那隆先生真有其人,旧公司同事们都认识他,也都搭乘过他的计程车在曼谷街头趴趴走。

后来怎么了?有读者问。你喝下了那杯啤酒了吗?

我对酒精敏感,不太能喝酒。

倒是差那隆先生把刚递给他的那杯啤酒喝完了,然后看了看蹲在身旁,正在扒饭吃、满身伤痕的大猴子说,他自己阳寿将尽,能不能在他离去后,收下他的护法。

而差那隆先生的护法,就是那只大猴子。

拥有天眼,或俗称阴阳眼的人,一般都会带个护法,保护自己以防被众灵袭击,和尚说,法力强大的天眼,如玄奘法师,就有三个护法。

差那隆先生离世的那个夏天,和尚邀我去曼谷。他拿一串用蓝色猫眼石串成的佛珠,套进我手腕;用他那双瘦瘦、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带着吧,差那隆先生留给你的礼物。

大猴子在里面,和尚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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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章上传给老大后,他回一则讯息说,接下来应该不用再写(文章)了。

心里大大的 “蛤?!” 了一下。以具体的表情符号来表达的话,应该是这个 …(⊙_⊙;)…

问老大为什么?他答, “看来你最近都没在看《学文集》。”

于是,在把标案赶完后,便回过头来看《学文集》的文章。人是一种奇怪又自私动物,在读别人的文章时,往往会不知不觉的点开自己的来看。

读着读着,那久违的自己仿佛坐在对面,与你娓娓道来当初为什么如此下笔,写的时候在想一些什么东西?那时窗外下着毛毛雨,我们听着齐秦的《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看到一些荒谬的,我们会哑然失笑;一些沉重的,大家心里都会郁闷半天。

看自己的文章是一个很疗愈的过程,和以前的我对话可以激活自己,不迷失方向。想起当初写这篇文章时,是如何梳理自己的想法,可以理清前面的阴霾,让前方的路会比较清晰。

我想我会常回来
看自己的文章
与自己相遇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三生石上旧精魂/李名冠(马来西亚)


话说“人生四大乐事”,素来指的是“他乡遇故知”、“ 久旱逢甘露”、“ 洞房花烛夜”及“ 金榜题名时”。与旧相识久别重逢,确是赏心乐事。然而,所谓的“五言”例句虽则古朴而意境深远,却少了一番精确与层次。于是,有人往以上各句分别加上两个字,变成“七言”,说成:“千里他乡遇故知”、“十年久旱逢甘露”、“鳏夫洞房花烛夜”及“老生金榜题名时”,这够珍贵无比、可以飙泪了吧!

接着,有“好事者”援用对口相声中捧哏的搞笑模式,以歇后语“后衬”或“谜底”来个彻底反转。说成“十年久旱逢甘露——(只有)一滴; 鳏夫洞房花烛夜——隔壁(别人结婚);老生金榜题名时——同名同姓”。至于“千里他乡遇故知”,后衬是“债主”!

你说,千避万躲的,在千里他乡、异国殊域,难得遇上亲切的乡亲故人,难得可以叙叙乡情说说家乡话,却不料遇上了个大债主,这话茬儿该从何接起呢?!

冤家聚头虽尴尬,爱人分离更凄怆。面对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千里同心冤家聚头同心同德亲痛仇快风雨如一蜩螗纷扰,若说“重逢”,其实有心,“深信因果”的我认为,会是有的!便纵是“十年生死两茫茫”、“挥手从兹去”,更那堪“明月夜,短松岗”及“汽笛一声肠已断”,此生不再,必有来世!

唯识宗的“阿赖耶识”说,贯串世世;天台宗“一念三千”说,点滴不漏!套句“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插肩而过”,就算面对所谓宇宙黑洞的彻底绝灭与恐怖,甭怕,当下还有我这一念精纯心无旁骛同心同德。断桥上的白素贞与许仙,烟雨凄朦之中的邂逅、相恋相爱并共执一生,至于“法海和尚”,那只不过剧情预设的“副末”而已。没有“法海”,哪能衬出白素贞与许仙那无怨无悔的情怀?!

唐代袁郊《甘泽谣》诗云:“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若说“情生是幻”,那是现实之幻,而情之所起虽属幻,却是“一往而深”,阿赖耶识不曾灭,终会重逢!

唐代士子李源因家逢变故,到惠林寺隐居,渐渐地,发现寺中僧人圆泽颇有文才,为人又纯正,结为莫逆之交。闲时,两人游山玩水,追古寻幽,遣兴抒怀,常有诗词歌赋相和。后来有一天,圆泽香汤沐浴后,对李源说:“我与你交往深厚,彼此知心,今天我大限已到,就此别过。三天之后,你要到我投身的家里来,那时正在为新生儿沐浴。新生儿就是我的再生,我那时将以笑为验。还有请你记住,十三年后,我们还会在杭州灵隐天竺相见。”

且不说三天后与新生儿之微笑相遇,十三年后,李源来到葛源亭畔,正在寻思间,只听有人在隐隐约约地叫喊他“李源,李源”。循声望去,只见涧水对岸,有一牧童,梳着菱髻,骑在牛背上,唱着竹枝词,一见是他,便朝他挥手相喊“李源,李源”。仔细一看,发现这牧童形貌酷似前世的圆泽,便知圆泽是真的守约来的。转世为牧童的圆泽坐在牛背上,笑着说:“李公,你是个守信用的人!可惜你的尘缘未了,我们无法再续前缘了,请你继续勤加苦修。”说完又唱道:“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唱罢,牧童拂袖隐入烟霞而去。

《牡丹亭•标目》[蝶恋花]词中说:“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这三生,是前生、今世和来生。这一世,我们都遇上许许多多的人,其实,都是“有缘人”。今世的相逢,都是前世不舍的情缘而来,铸就今生的邂逅与相遇。所谓的“因缘”,前世已定为“因”,此生爱憎为“缘”;而此生之爱憎又会成为来世是否重逢之“因”。

“随缘”,并不是无心机率的偶然;“相逢”,也不是幻缈难求无奈。“此生虽异性长存”,是的,有心,还会重逢的!!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