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传承》/耳东风(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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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我们都曾经拥有自己的志向,希望创出一番天地来,到老年以后可以回忆美好的时光。曾几何时,大多数人因为生活所逼,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默默地只为生存下去打拼。等到五、六十岁,蓦然回首,方察觉时光不留人,自己的大半生,就这么过去了。太多生活上的负担,把我们的梦想挤压成小小的泡泡,然后在六十岁以后脱离我们的身体,在奔向太阳时稍微膨胀,然后幻灭,只偶尔在我们的回忆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儿女长大了,如果还孝顺,陪伴身边,我们也许会对他们说,你看,爸爸/妈妈曾经想过干那一番事业,不过呐,最后还是向现实低头。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希望儿女可以完成自己的小小愿望。

自然,也有一些人,成功达到梦想,日后回忆起来总是特别美满,有很多咀嚼的空间。梦想不分大小,但是,如果要成真,就是要付出代价。回报是什么?那是完美的回忆,觉得不枉来人生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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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甚有老人缘,许多前辈,认识的不认识的,见到我都喜欢和我聊两句。所以,我常常有机会听到他们的回忆。而且,老人们话匣子一打开,往往停不了,只有擅于在关键时刻多一两句:“为什么?”、“是吗?”、“真的呀?”等充满兴味的感叹话,能听到的故事就更多了。这些都是他们珍贵的回忆,也许是真实经历;也许有夸大之处;也许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且不论真假,在一个黄毛小儿面前,他们都尽量把回忆当作故事,说得精彩,让听者入神。

也许因为听多了,我自小便有许多幻想,现在回忆起来,不知是该好笑还是可悲?我常常觉得,自己来这世界,一定有它的意义,所以必须要做一番事业,日后(写起回忆录?)回忆起来,才觉不虚度一生。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做的几件大事情,原来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结果,梦想和幻想,往往只是一线之差。

不过,人因梦想而伟大,二十岁有二十岁的烦恼;三十岁有三十岁的壮志;四十岁有四十岁的成熟,而往后五、六、七十岁,依然有各自的精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时光永不回头,我们回忆起来,若有所得,若有所失,却未必会为己立传或写回忆录;如果机缘巧合,遇上一个好像小时候的我那样的儿童,必然也愿意把藏在脑海中的回忆倾吐,让它传承下去。

 

摄影:Chong YH(马来西亚)

《经典的味道》/谢国权(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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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是老好的年代,经典是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是情怀早已蝉过别枝,不是旧家时。人间有念旧的情怀,如我这般狂热份子,总有无法自拔、耽溺于伤逝的时刻,却固执地以为,守旧是最不过时的浪漫,这不啻是浪漫主义里头最激进的右派。把浪漫坚持到底,守着岁月的闸门,斜斜地靠着,猛一乍醒,才发现已站成看更。

经典的歌声在山谷,回声却在昨天。在这明日黄花的后什么年代——我怀疑所有意识形态都无以为继,经典,让这世界画成了两种脸谱。一者,由于不读,不着笔墨,就剩一张如魅似怪的大白脸;一者,在脸上画了牌位,煞有介事,大张旗鼓地,都几乎把这做成了仪式。

我的难题是 在一生里
如何保有一种
如水又如酒的记忆

………

困难真的不在这无缘的一生

我的难题是 挥别之后
如何能永远以一种
冰般冷静又火般热烈的心情
对你

是的,一如席慕蓉的诗中所说,这真的与阅读经典无关。世事如棋,不着者方为高手。真不阅读,倒没什么,反正这世界好玩的事太多。谈经说典就如谈狐说鬼,端的是兴趣盎然。谈得神朗芳馨是好,谈得玉山頽倒也好,谈得横七竖八更好,意趣都在谈说宴笑之间。但求不是应了周作人的文集所侃,《谈虎(集)》色变,这样的经典确是人间让人依恋的快乐。

然而,难题真的不容易。如水如酒、如冰如火,这不都折磨人吗?却只为了你。这泛指的你,是谁倒在其次,只是为何偏偏是你?索福克勒斯、阿里斯托芬、柏拉图、詹姆斯乔伊斯还是鮑勃迪伦?等等,为何是鮑勃迪伦?这没他什么事,只是长得比较诗人而已,不是吗?你或许已经急了。轻轻哼着他的歌,我觉得这差不多了,如果刚才开的单子里头,都是些压顶的泰山——或者说众人压顶的泰山,那么我就不能在他的歌声中若无其事地把他刷了。相似的大家,再刷一遍:就如春上村树所言(大意):

我们的生活该过得像个沙漏般,游走于两端,自我颠覆,用一种沙过两种日子。

这种游走的状态,大概跟席慕蓉的冰火水酒相仿。经典,读的大概就是这味道。

摄影:Chong YH(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