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古典音乐》/何奚(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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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曾经无聊到差一点就在网上弄个古典音乐频道,目的之一也是希望向大家证明,电台其实可以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后来主要是发觉自己的收藏不够丰富,这才不了了之。

在上大学比较正式接触古典音乐之前,偶尔也会在各种场合不经意听到这一类音乐,譬如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的前几个音符大家应该都是耳熟能详的,但电影《星球大战》主题曲(链接:按这里。)响起的刹那才真是让人精神一振:好戏马上要开始啦!这些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本身就很有武打大戏的味道,乍听颇像吵架,听久了方见味道。

后来在大学选修了一门基础《音乐聆听》课,这才明白所谓的古典音乐,并非都是出土文物。这“古典”指的是风格,而不是年代,所以《星球大战》主题曲也算是一首古典乐,精确一点的称谓,则是交响乐。交响乐一般都会出现高潮(climax),自己听完后会精神亢奋,实有碍睡眠,所以并不那么建议在睡前欣赏。临睡前或阅读时,我个人更倾向于听一些比较平静,感觉厮杀不那么激烈的室内乐或小夜曲,例如萧邦的夜曲就很合适。

最近让两名上幼儿园的小女儿接触古典音乐,早上上学途中放各种古典音乐光碟给她们听。她们最喜欢“柴烤鸡”(柴科夫斯基)的名曲《1812序曲》(链接:按这里。),说白了主要还是曲中的那几响炮声够热闹,让她们乐得穿越时空和两百年前的俄国人一起欢庆击退拿破仑法国军队的入侵。演奏结束后她们意犹未尽,还不断“砰!砰!砰!”地追击拿破仑,这么振奋人心的音乐绝对可以赶走瞌睡虫,真该推荐给所有学校在早上播给学生听!

实际上古典音乐还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曲高和寡,狄斯尼卡通多年来就大量采用古典乐作为配乐,一些让人感觉格调不凡的广告往往也有古典音乐的踪影。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里全智贤用钢琴弹奏卡农的一幕更是堪称经典(视频链接:按这里。)!

古典音乐的存在并不像《星球大战》的开场白那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银河系…”。正好相反,它早已渗透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经常地熏陶着我们,安抚着我们。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附:Johann Pachelbel的卡农(Canon in D),由伦敦的Academy of St. Martin’s in the Field交响乐团演奏:按这里

《家里的音乐课》/杨晓红(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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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网路的方便,You Tube歌库裡几乎无所不有,加上google的chromecast可以连接到电视播放,所以家里隨時就是KTV了,还是一个老少咸宜且很受欢迎的家庭活动。

週末如没有外出活动,我们常和小孩在家用You Tube搜寻歌单,在家唱起KTV,而五月天、苏打緑乐团、陈奕迅、周杰伦、林俊杰、阿妹、王菲等这些歌王歌后都是常客。较资深的张学友、张国荣、谭咏麟、许冠杰也会来客串。如果奶奶有在的话,还会请邓丽君上来表演一些经典歌曲。当然也少不了大马时事歌王黄明志。

最近小孩的国小有“星光大道”的表演活动,让各个年级的小朋友自由报名参加。小朋友可上台演奏各种乐器或唱歌、讲故事、相声等表演。就读一年级的儿子自告奋勇说要参加唱歌表演,还是流行乐团五月天的歌。经班导师同意后,挑选了一首快慢适中的歌。只要一有空,全家人陪他在家开唱KTV,准备下个月的个人处女秀。身为爸爸妈妈必须唱得投入,让小朋友透过模彷中学习,连4岁小女儿也说要和哥哥上台合唱五月天;全家乐在其中,和小孩一起唱属于我们时代的流行歌,真好玩。

除此这外,台湾国小的音乐课也很有趣。老师会让小朋友听莫札特和贝多芬的古典音乐,并以讲故事的方式让小朋友认识这些音乐家的成长背景与趣事,聆听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土耳其进行曲》、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快乐交响曲》等经典音乐。透过小朋友回家分享音乐家的故事,我们也随之进步,除了在家唱流行歌,我们也一起听古典乐,真是一种享受。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附: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为了配合本月主题,在十一月余下的日子里贴文都会附上一首歌或曲。今天附上的是任素汐的《我要你》,请大家欣赏:按这里。 (周嘉惠)

《音乐》/耳东风(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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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我是没有机会学习音乐的。不管它是西方的七个音符或是东方的五个音符,由于缺少了年小时候的训练,我至今仍然无法捉摸到窍门。不过,这丝毫不减我对它的兴趣。

那时流行卡带,我在大学的日子,几乎每隔一两个星期就往茨厂街跑,买的是许多歌星的新卡带。我哪来的钱?靠的是闲时兼职教补习赚的钱。几年下来,买的卡带怕不也有几百张吧?之后,出来社会工作,再加上卡带逐渐被淘汰,新产品CD的价钱比卡带贵很多,我才慢慢放弃买唱片。

虽然如此,我真正喜欢的也就是那几张,每逢考试要熬通宵的时期,就是播放那几张我熟悉的,一边读书,一边摇头晃脑的跟着音乐哼,书本内容进了脑,音乐却是打进了心。多年以后,偶尔在电台里听到这些旧曲,依然回肠荡气,缅怀不已。

虽然我资质鲁钝,但是有些音乐一响起,就耳熟能详,如儿歌、如生日歌、如国歌、如校歌,这些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学习成果,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经验。此外,也有一些自己非常喜欢,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苦练,至今只有旋律一响起,自动就可以把歌唱出来的歌曲。

那么,还有什么是我难忘的歌曲呢?

印象中有个英文乐队,属于重金属那种,在我的考试生涯里起了最大的提振精神作用。虽然是重金属的打击声,但是在夜深人静时,我不敢开大声量,只得把它调到只有自己才停得见的音量,听起来反而有点像靡靡之音。我也不去研究它的歌词,就在那儿听它“Rock”呀“Rock”的,自得其乐。之所以多年以后,依然对他印象深刻,可能是他无须歌词,单用音乐已打动了我的心灵,所以值得一提。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那张卡带,而且我也不肯定乐队之名,多谢如今网络的先进,我稍微试了可能的字眼,终于给我找到了:
Nirvana – MTV Unplugged 1993。

今晚我又开通宵,在网上找到并听着这熟悉的歌,真是很有滋味。

(附图摘自网络)

《日本New Age、喜多郎与坂本龙一》/江扬(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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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才诞生短短几十年,“New Age”这个不甚响亮的名字,已经在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里泛滥。它的发展首先得益于科技带给音乐的无限可能。上世纪60年代已经发展较成熟的电子合成器最先在西方乐坛流行。电声乐器的音色非常空虚飘渺,能带给人具象之外的无限遐想。同时产生的音乐多是各个音素自由组合,没有鲜明的旋律感,令很多人醉心于这种特殊的非原声乐器。

New Age致力于表现安静、平和、闲适的音乐,从诞生初确定的目标就是要逃遁现代文明的压迫和苦闷,因此很多新世纪音乐家都把目光聚焦到中国。泱泱大国,五千年历史中蕴藏的盎然古意恰好暗合了他们追求的音乐意境。我们熟知的有德国Karunesh的《Zen Breakfast道禅》。不过也许与他在的亲身游历有关,这张专辑听来虽然顶着中国佛道的帽子,却披着印度冥想音乐的外衣。另外还有同样负有盛名的Oliver Shanti的《Tai Chi 太极》系列。这类音乐在风格上其实都更趋向于World Music的类型,他们更注重的是东方民风与西方元素的水乳交融。

相比西方人对中国文化的一知半解,日本这个与中国一衣带水的国家,似乎更能深刻地理解汉风唐韵之魂。他们作出的中国音乐,才真正的达到形神兼备。这种新的音乐类型最大的贡献,便是使日本不再屈伏于音乐国度的边缘地带。如今,它不仅是亚洲的New Age中心,在全世界也有着让人侧目的地位。同时,日本新世纪音乐的巨大影响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中国及邻国的电视、电影、动漫以及广告等各个产业渗透,被大量采用为电视节目的BGM,以及电影、电视节目的主题曲,使很多观众在看节目的同时不知不觉地被吸引。在日本,这群人中最有影响力的是喜多郎与坂本龙一。

喜多郎对电子合成器的兴趣来自于70年代末期的德国乐队Tangerine Dream,影响之大直到贯穿其一生。1980年与NHK合作的纪录片《丝绸之路》(后来出版专辑《丝绸之路三部曲》)在喜多郎的创作生涯中是第一个高度。他在工作室里仅靠拍回来的画面素材完成配乐。弥散在片中的配乐不再沦为画面的从属,富有幻想力的电子迷幻风,让人不由坠入遥远而神秘的西域。紧接的《敦煌》和后续几张专辑,风格上与《丝绸之路》(音乐链接:按这里)大体一致,可以作为喜多郎早期作品的代表,即纯粹的电子器乐风格。

90年代喜多郎移居美国,这一时期他的作品开始尝试嬗变。例如表现日本本土文化的《古事记》,就加入了以前不常用的传统自然乐器(如太鼓),加强了编曲的节奏感。90年代末期的《疗伤森林》、《大地之母》几张专辑曲风上较以前更平和,不再刻意放大音乐中的朦胧色彩。2000年喜多郎再次配合日本广播公司的纪录片《四大文明》创作了《远古》。配合纪录片环境背景,专辑还融入尼罗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民乐风格,以及自然声响。音乐依旧出彩,甚至在耐听度上超过当年的《丝绸之路》,可惜并没有达到《丝绸之路》的轰动。

喜多郎和班得瑞(Bandari)是一组反义词,前者总是努力用自然声效带你进入真实的瑞士山林,后者则一直用空灵的音符引诱你随他去一个虚无空间。但那不是对电子技巧的卖弄,他要表现的,仍是真实世界的情感。喜多郎把中国文化作为终生创作的根源,对古老文明一直抱着敬畏而虔诚的态度。我们可以从那自然流淌的音律中感受到他对宗教、对世界、对人性的深刻冥思。

坂本龙一代表了New Age的另一极。他的中后期作品将爵士、摇滚、治愈系等各种音乐类型融会贯通,从而走上一条更国际化更宽阔的道路。但和喜多郎类似,他也在同一时期受到西德电乐的影响。他的电子音乐成就表现在两方面,一是作为YMO成员的创作,另一个则是在电影配乐上尝试,其中以大岛诸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电影链接:按这里)最为出色。电影中主要的配乐乐器仍是单一的电子合成器。坂本龙一的电乐有着和喜多郎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喜多郎是奇异神秘,坂本龙一是哀婉清绝。在影片开头,主题旋律《Forbidden Colours》(音乐链接:按这里)以一连串跳动的音符淡入,直捣人心。渲染了故事背景的萧瑟、空旷。在叙事进程中,关键情节出现时,音乐总会适时溶入画面,以较急促的变调来烘托紧张的气氛,以乐曲的重音体现人物心理的震颤。在末尾的的场景,Yonoi割下Jack一缕头发,此时背景声是提琴搭配电乐。提琴在西乐中是很直观的乐器,细腻低沉的大提琴弦音,正适合表现悲怆凄美的感情。反复的旋律仿佛人物的独语,让人直接窥视到人物内心的游移、隐忍和无限哀伤。随着Yonoi的离去,琴音消失,以音量渐大的电乐带入高潮。冰冷的合成器音质,与人物的心境完全契合。

除了《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坂本龙一还有一部成就卓著的《末代皇帝》(主题曲链接:按这里),这帮他拿了奥斯卡奖。但喜多郎仅有的两部电影配乐也完全能与之颉颃。一部是1992年美国导演奥立佛·斯通(Oliver Stone)的《天与地》(Heaven & Earth,主题曲链接:按这里),另一部便是1996年香港文艺片导演张婉婷的《宋家王朝》(主题曲链接:按这里)。《天》和《宋》是是喜多郎到达的又一个巅峰。各个主题乐在编曲上十分相似,每一首配乐的旋律又极佳,很符合中国人的审美。喜多郎颠覆以往作品的风格,合成器的地位在弱化,如泣如诉的二胡、纯净的钢琴以及婉转的小提琴、清脆的扬琴,这些元素的加入使得他的作品更趋多元。

这三部电影的题材有些相像,都是讲述战争或动荡时局中的个人命运,因此三者编曲也有明显的共同点:即用气势恢弘的西方管弦交响乐来凸显乱世的悲壮,同时又用东方乐器的细腻温润渲染情绪的细节,两者和谐的交融在一起。坂本龙一曾在2001年将《末代皇帝》重新编曲,完全由古筝和笛子合奏,收录在姜小青的专辑《悠》之中。在我国的一些小型唱片公司发行的乐器专辑中,也间或出现上述电影的主题曲。这类翻奏通常仅选用一两种民族乐器,独奏或合奏,在音域上更清澈透明,但力度薄弱得多。如果放进电影,就没法配得起气势磅礴的画面。所以说,中西结合有时候才是最完美的选择。

简而言之,日本New Age的巨大成功体现在流行与艺术的并重。不同于新古典主义的过分理智,它追求旋律的美感,也追求现代化的音乐表现形式,而这些都是吸引现代人的最好标签。New Age也许不能称为庸俗的流行文化,但很显然它是大众文化的典型代表。它自身的特质使得他有很广阔的群众基础,所以不用担心它曲高和寡。也许,New Age的意义,就是要告诉我们流行不一定不能代表经典。只要是细腻的韵味和丰富的情感,总是会带来深深的震撼。

摄影:Nick Wu(台湾)

《太初有音》/刘明星(马来西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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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2006年在BBC第四广播电台的讲课
链接:按这里

(前略)

因此我们首先在那里,不可表达的音乐内容以及在许多方面不可表达的人生内容之间的联系。在我的脑海里曾经有过只描述了一种主观反应的许多音乐定义,而唯一真正在我而言准确的是伟大的意大利钢琴作曲家布索尼(Ferruccio Busoni)说的:音乐是洪亮的空气。它既全部说完了同时什么也都没说。当然,是时候引用尼采的——没有音乐的人生会是一个错误。

(哄堂)

现在,我们来到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音乐那么重要?为什么音乐是某种比某些更值得同意或者是听来兴奋的更多一些?某种通过它的纯粹力量,还有雄伟的,给予我们忘却自身存在以及日常生活的叫人敬畏的武器。我的论点是说这是当然可能的,也由千百万在办公室劳累大半天回到家翘上脚,如果可以的话有人服侍茶水,播放音乐忘掉一天里的问题的人们所乐意进行的。但我的论点是,音乐还是一个传给我们的武器,如果我们接受的话,就是经由它我们可以学到许多关于我们自己,关于我们的社会,关于人类,关于政治,关于社会,关于任何你选择要做的事情。我只能从一个相当私人的看法出发,因为我从音乐学到的生活比从音乐讨生活更为多。

所以,我建议大家,在我们起步之前,先看看这个物理现象,也就是我们经由音乐表达自己的唯一路径,那就是声音。现在,当人们说到声音的时候,他们常常用颜色的话语描述。这是个光明的声音,这是个黑暗的声音。这是很主观的——一个人的黑暗可以另一个人的光明,反之亦然。但是声音还是有一些环节并不主观,而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几分钟在这个话题上表达。

如果声音是物理现象,也很明显的确是,那么人们就可以用很理性的态度辨析。我们当然会首先发现声音并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较早前在这个大礼堂的演奏会,那些声音已经消散了,它们是短暂的。所以虽然声音是物理现象,它有着不可言说的隐藏的形而上力量。我们首先发现在物理方面是声音并不单独存在,而是恒常与寂静有着不能回避的关系。也因此,音乐并非经由第一个音符开始过度到第二个音符,而是第一个音符已经确定了音乐本身,因为它是经由之前的寂静而来的。

(余略)

摄影:李嘉永(台湾)

《关于古典音乐的琐忆》/张雷(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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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有否高下之分?是否古典音乐就一定比当下的流行音乐好?这是一个“曾经”很困扰我的问题。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那时我还没长大,青春期的叛逆和孤独让我执着地相信:艺术领域是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的。艺术品不是精品,就是垃圾。音乐也一样:古典音乐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内容,就一定比流行音乐好。相比古典音乐,流行音乐就是垃圾。

现在看来这个观点很“中二”,不过少年时代的我是很享受这种中二的感觉的。高中的时候因为潜意识里想和同班同学拉开距离,所以他们听周杰伦,我就一定要偷偷的躲在角落里聆听贝多芬。当贝多芬高亢有力的小提琴协奏曲在耳机中响起时,仿佛自己的逼格顿时上升了好几百米,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高空中俯视同班那些庸俗如蚂蚁般的屌丝们——尽管你看上去可能比他们还要屌丝。这时你很难说能真正欣赏古典音乐,享受的不过是这种虚假的存在感而已。不过就是这种“附庸风雅”,让你心中形成了一个艺术品位高下之分的评判体系的雏形。

到了大学,周围有了欣赏古典音乐的同仁,有了和吊丝们拉开档次的“圈子”,你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了。你的独特品味获得了圈子的肯定,这使你更加义正言辞地公开排斥那些流行音乐垃圾。不过,当这个圈子里的同仁们渐渐地走上各自的人生道路,当你们伴随着读研和就业的压力渐渐分离,你就越来越感到孤独。相比残酷的现实,音乐品味已经不再重要。终于你发现了生命的一些真理:你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古典音乐,你一头扎进去的,乃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联合起来共同反抗流行品位的那种叛逆的快感、存在的价值。而这是注定要破碎的。当现实击碎了这个肆无忌惮的共同体,当你只剩下你一个人而每一个人也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你还会为巴赫的深邃、贝多芬的高亢、莫扎特的轻盈、肖邦的悲怆以及拉赫玛尼诺夫的漫天大雪而神魂颠倒、凄然泪下吗?

渐渐地你也会喜欢上一个喜欢周杰伦的女孩,甚至你会有一个听着tfboys歌声长大的孩子,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在一团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间烟火气里,你再次打开音箱,大卫·奥伊斯特拉赫那浑厚的贝多芬小协再次响起,和高中时你躲在角落中聆听的版本一模一样,你好像生平第一次听懂了那段炫技华彩之前的副部主旋律中所蕴含的温暖——这是时间烘出的温暖。我们说时间的考验是检验一个艺术作品是否优秀的重要方式,而感觉也一样,感觉是有延迟的:当你对一样东西充满执念的时候,你是感觉不到它的好的;惟当你放下它,用一颗平常心来聆听它,你才真正感到了它的伟大。至于“是否古典音乐就一定比当下的流行音乐好”这个问题,它如今也已成为时间的一部分,是一段无需回答的珍贵记忆。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我听音乐的路程》/宫天闹(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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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很爱唱歌的妈妈,所以我知道很多老歌。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我对许多经典歌曲都哼得上几句。我妈妈最爱唱的歌有《往事只能回味》、《南屏晚钟》等,当然还少不了邓丽君的歌,《甜蜜蜜》、《我只在乎你》也是我常听到的。

小学时期,我常在外婆家,外婆家还有一个很爱香港乐坛的阿姨。当时流行租录影带,我的阿姨很喜欢去租TVB的《劲歌金曲》,所以80年代的香港歌手如张国荣、谭咏麟、陈百强、梅艳芳等等,我如数家珍。后来的四大天王,我当然也没有错过。

我中学时期,很爱听英文电台,当时我最爱的是HITZ FM,也爱买英文娱乐杂志,当时常买的是Galaxy,所以90年代流行的英文歌曲,我也知道许多。当时有很多男子组合,如Backstreet Boys、911、Five等等,也有许多女生组合,我当时就很喜欢Spice Girls。

大学时期,开始迷恋中文歌曲,最爱的有陈奕迅、王菲、郑秀文、张惠妹的歌。去唱K时,必点他们的歌来唱。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他们的歌很棒,可惜的是王菲现在比较少出专辑了。

在台湾工作时,开始接触闽南语歌曲,所以也懂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比较苦情的歌曲,而闽南语歌又大多都很苦情,所以大对我的胃口。江蕙的歌,听了真的会流泪。还有黄乙玲、翁立友、黄妃,这些都是我比较喜欢的歌手。

现在,我还在听我过去都在听的歌曲。现在流行的韩国歌曲,不是我不喜欢,就总觉得歌没有打中我的心,可以接受,但不一定喜欢。最近刚去唱K,就一直在唱一些N年前的歌,我想我可能有必要去学新歌了。

摄影:Nick Wu(台湾)

《邓丽君》/梁山下买豆腐(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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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时,我常听邓丽君的卡带,而且很喜欢。一位大陆同学指出,邓丽君的歌是典型的“靡靡之音”,虽然如此,他也很喜欢。

以前从书中得知,中国传统上向来有所谓的“正乐”、“雅乐”,以区别“靡靡之音”,但是从来就没弄懂过在现实中究竟什么才算是靡靡之音。邓丽君是自小就认识的歌星,身旁也没有出现过不喜欢邓丽君的人,如此一位全民偶像的歌,居然是“靡靡之音”?靡靡之音不是那种听多了会“不知亡国恨”的《后庭花》之类的妖歌吗?

老一辈的人,每每谈起今昔歌曲的比较,总是认为今不如昔。舅舅曾经说以前的人是用“肺”唱歌,现在的人是用“喉咙”在唱歌;他很受不了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式唱法,觉得很吵。时间过得真快,其实那已是三十年前的言论。今天,如果要比较今昔的歌曲,我一样认为今不如昔。以前的歌,即使是赵传,即使是丘丘合唱团的《就在今夜》,呐喊归呐喊,人家总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现在?说实在我常常无法分辨那些人是用着什么语言在念哪一部经?

也许,并不真是今不如昔,只是自己也“进阶”到“老一辈”的地位而已。

对一个完全没有声乐底子的人来说,邓丽君歌声的特点就是“柔”,忙的时候听固然有助于放松心情,闲的时候听相信更会起到一定的保健作用,延年益寿。如果“靡靡之音”就是让人放松,按今时今日的标准,那不代表有什么不妥吧?

虽然邓丽君已离开我们许多年,但她的歌声还是经常在空中飘扬。即使她唱的歌果真就是“靡靡之音”,也罢,我还是喜欢听。上进或堕落,在如今这个年代是不依赖音乐来影响了。音乐,无非就是入不入耳,如此而已。

摄影:李嘉永(台湾)

《纯纯的情歌,蠢蠢的情人》/紫色水晶狗(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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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的电影Witness对我有两层意义,一是认识了美国与世隔绝的少数民族阿米什人(Amish),二是首次听到美国歌手Sam Cooke在1960年写的情歌Wonderful World(链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4GLAKEjU4w)。

上世纪六十年代是美国流行乐坛的黄金时代,有无数好歌涌现,Wonderful World只是其中一首曲风轻快的好听情歌。当时自己的英文程度实在很抱歉,但是听这首歌却毫不困难,好感顿生。如果用今天的话来形容,第一段歌词就显得十分的“萌”:“Don’t know much about history, don’t know much about biology, don’t know much about a science book, don’t know much about the French I took. ”什么科目都迷迷糊糊的学生,老师可能认为直接拖去填海比较适合,但对年轻人却很容易产生“共鸣”、“理解的同情”。

原本应该为学业努力奋斗的时刻,岂料“匈奴未灭”,却又迫不及待拉开另一条战线,那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呢!虽然在学业上什么都“don’t know much”,若是来提一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的题目,对那个年纪的人来说,简单!情不就是全世界吗?“But I do know that I love you, and I know that if you love me too, what a wonderful world this would be”;两情相悦,这世界如何还可能不美妙,是不是?

一般情况而言,初恋都难得善终,结果大多草草落幕、无疾而终。然后,随着大队完成学业,出社会打拼,也许组织家庭,然后天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从这个大方向来看生命的话,大家其实都差不多。事过境迁之后,如今再回头看过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血泪成长史,真是无言以对。此时此刻再来提“问世间情为何物”?无非就是苦笑一声,然后挥挥手,不说了。如果你就是那初恋既成正果,还自认为幸福得要命的极少数,相信你不是在自欺欺人,就是不识人间疾苦,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光荣的。

纯纯的情歌,注定就是要配上蠢蠢的情人,大家才能自得其乐地沉浸在爱情的美妙世界中。精明的人适合做生意,清醒的人适合谈哲学,但都不适合当完美情人。苏格拉底说:“结婚或不结婚,你都将后悔!”有这种想法的也能叫情人?请滚远一点,谈你的鬼哲学去!

对了,电影Witness其实还有第三层意义的,男主角是Harrison Ford呀!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野林传来的天籁之音》/廖天才(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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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屋内人潮逐渐增多,村民都是来自这个村落的两座长屋,上了年纪的较多;有的独自而来,有的携带老伴,有的还带着孙儿。都是同村人,见面后相互寒暄,更是一番嘻嘻哈哈,等会儿还有一场表演。

来自日本的西川浩平(Kohei) 是笛子演奏家,在砂州作曲家余家和之穿针引线下,参加了我们这次的反水坝内陆教育工作队伍,深入巴南内陆村落。他参与的主要目的是想要见识内陆人的传统乐器。来自巴南内陆长屋的沙贝演奏家所罗门•奥 (Salomon Gau)应邀加入这个队伍,以便能与西川浩平一齐来个“笛子沙贝”合奏。

所罗门•奥先拨动他的四弦沙贝琴,独特的铮铮声从琴腹的背后悠扬而出。弦线被拨弄,醉人之声开始在空气飘扬,令人犹如坐在一艘轻舟在平静的河面徐徐而上,沙沙风声不断从双耳飞过,大河两岸宽阔的绿林不断往后退。正当所罗门也被自己的琴声所陶醉,开始轻微摇动身体时,西川浩平缓缓地提起他的笛子,把空气注入笛空,平顺的笛声和着沙贝琴声,舒畅之音在空气中飘扬,让听者进入能感觉温暖的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顺畅地流动着的境地。

琴声与笛声不尽相同,但两声搭配得恰到好处,犹如森林中的鸟鸣与虫叫的搭配,加上激流冲击岩石的淙淙声搭配风吹树叶所发出的声响。自然界所发出的天籁被他们的乐器演绎了出来。

男女老幼村民在两位音乐家演奏下,无不静默聆听。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位演奏者,然而村民们似乎在聆听他们最熟悉的声音。这琴声与笛声所传出的每一个符音,似乎紧紧地扣着他们的心弦,直到最后的一个音符从沙贝琴及笛子飘出而结束。

这是去年三月份的事,转眼已经一年多,然而,两位音乐家所演奏的音乐,在我心中留下难于磨灭的痕迹。因为他们演奏出来的音符,代表了自然界的庄严呼吸,代表了森林所孕育出来的一切生物的优美。当时我在想,这一切,包括长屋村落的呼吸声,会否有一天就因为水坝的建立而一切归为零?

还好,砂州政府暂时取消了在巴南内陆兴建巨坝的计划,巴南内陆村民也用选票强烈地告诉砂州政府,别在他们的家园内动脑筋,去兴建对他们生存有所不利的巨型水坝。

不知能否有一天,两位音乐家再次地在内陆演奏这天籁之音?

摄影:廖天才(马来西亚)

Youtube的一个沙贝琴(sape)演奏链接: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