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地狱一念间》/宝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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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钱是万能的其实一点也不过份,它可是全人类共同追求的东西。除了作为普通交易的工具,连时间、孝子和安全感都可以“买”回来。对有些人来说,钱才是最靠得住的东西。亲情、友情甚至和血脉相连的至亲也没比钱更能保障自己。

可是钱有时会成为我们生命里最麻烦的事。有者因好赌或生意失败而欠下债务,搞得妻儿离散、兄弟翻脸、亲友尴尬;有者因为财务分配不当、欺骗或敲诈搞得最佳拍档反目成仇。

因为有思想、情感和欲望,我们的生活变得很不简单。而钱往往是给人类出考验的野蛮老师,他教学不用教科书,也从来不给学生打分数或发成绩单,学生们都是自修得道。只是钱老师出的考题常常和是非善恶扯上关系,学生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界线有些人不懂得分辨、有些人明知故犯、更有些人得寸进尺。

人的一生是场修行,也就是修正错误的思想和行为。佛说要摆脱一切苦厄,觉醒就要懂得如何做人。因为钱,我们看见各种人性的发展,更了解人情世故,学会道德礼仪,从错误中学习,警惕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接受“成佛”这一套。我也是个凡夫俗子,叫我不贪,怎么可能?更何况,谁会嫌钱少?当然我指的是小贪,不是像“蓝鲸”口般大的大贪,捂着良心把钱都吞入口袋里祸国殃民,祸害人间。

做人其实可以很简单,心安理得开心就好。我们可以贪心一点点,利用这小小欲望让自己更努力,更有创造力,过更好的生活。修行嘛,真的不是和尚尼姑的专利。有钱的时候,走路时鼻子不要老朝着天;付钱的时候,也别一副似乎全世界欠了你或应该伺候你的样子。俗语说得好:“有钱不是大完的!”富人们,要谦虚和蔼一点!

天堂地狱一念间。人到窘境的时候最容易误入歧途。天无绝人之路,如果上帝把一扇门给关上,一定也开了另一户窗。钱老师要是给你出了难题,请记得你原本的良心,好好做人。

(照片由作者提供)

《基金理财 – 善用压岁钱》/宫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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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岁钱,也可称为红包钱,是长辈给小辈的祝福,可能是一笔不少的数目。父母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教导孩子如何规划这笔压岁钱,让他们从小就有理财的观念。由于每家小孩所得到的压岁钱数目不一,如果小孩们所得到的红包金额比较大,那么可以选择的投资理财工具的范围当然就相对比较广,反之,理财的弹性就比较小。

我觉得,投资必须要有目的。对于许多父母来说,拿小孩的压岁钱来投资,等小孩长大了,需要出国留学,结婚或创业时,就有一笔可观的资金了。在所有的理财工具里,我的首选是基金理财,尤其是定期定额买基金(DDI – DIRECT DEBIT INSTRUCTION)。定期定额是采取每个月分批进场的策略,长期下来,投资人每单位的平均成本会较低,而投资的报酬也会比较稳定。当基金净值上涨时,买到的单位较少,反之,净值下跌时,则买到较多单位。以国内的基金来说,最低只需要RM1000就可以投资,很适合拿压岁钱来投资。然后父母可以帮小孩以定期定额的策略,每个月可以投资最少RM100 。举个例子,A小孩拿了RM1000红包钱来投资基金,他爸爸每个月再为他投资RM300, 假设基金的年报酬率为8%,十年后就可以帮孩子累计大约RM57000 。这对刚出社会的孩子,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基金理财的好处有:
1) 专家帮你选股 – 基金经理一定受过一定程度的专业训练。因此,投资人只需要透过基金经理帮你选股,就可以解决本身缺乏资讯或无法深入了解上市公司等投资劣势。
2) 分散投资 – 一只基金基本上可以投资30至上百家的公司,即使基金经理一个不小心买到了一些不好的股,所受到的伤害也是有限,跟一般人自己买股票的风险相对低了许多。
3) 投资选择多 – 目前市场上可提供定期定额的基金种类非常多,最基本的就是股票型基金(EQUITY FUND),债券型基金 (BOND FUND),以及货币市场基金 (MONEY MARKET FUND)。

当然,如果小孩所得到的红包钱相当多,那么其他的理财工具也可以参考,如外币,股票等。

在此希望各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们,善用孩子的压岁钱,为孩子的将来好好规划。

(摄影:周嘉惠)

《作为价值度量衡的金钱》/张雷(寄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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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然而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一把绝对权威的尺子,可以公平地衡量出每个人的价值大小。这种情形下,金钱大概是相对最为公平的衡量工具了。中国有句俗话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整天嚷嚷怀才不遇的主儿,要是真给他一个自由施展自身才华的机会,姑且不说所怀之才能发挥几分,恐怕连为自己所做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中国还有句俗话:“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普通老百姓有个癖好(尤其是当下充满戾气的中国人):一看到某人赚得盆满钵满,不是嫉妒他踩了狗屎运,就是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正,就是很少有人会想到赚钱背后的辛苦。哪怕是狗屎运和来路不正,凭什么他能踩运而你不能?凭什么他能获得来路而你不能?细琢磨必有他高于你的地方。总之,一个人在社会上能够拿到一定数量的金钱报酬,定是他为这个社会贡献了与他的报酬相呼应的价值——如果这条道理不成立,别说人类社会能发展到今天,走出刀耕火种都不可能。没有钱在前头刺激,一群懒到死的猿猴还谈什么文明?

然而世界毕竟不是这般理想状态,你以为付出一份辛劳就会获得一份报酬,殊不知只有在他人认可你的辛劳的前提下你才能拿到钱。“他人的认可”往往就成了你和钱之间的最大障碍。上帝赋予了每个人不同价值,但要让世人认可其价值,以至最终用金钱衡量出其价值,这中间的道路可就不一定顺利了。人的痛苦在于欲望,而欲望即是预期能得到但就是得不到的一种状态。当你认为自己的价值终究会得到金钱的承认但你现在又得不到承认只能一个人为着一个信念孤零零地奋斗,此中的痛苦滋味无可名状。这种情况多见于文艺领域:画家梵高作家曹雪芹电影导演梅里埃等等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这般痛苦。钱这个东西,知道自己得不到也就不愁了,就是希望能得到预期能得到甚至逼自己相信自己一定能得到的时候才最痛苦。

那么得到了以后呢?钱本身不过是一堆特殊的纸,是一种换取实物的“能力”,而并不是实物本身。我认为“得到钱”且“花得出”且“享受得着”才能获得真正的来自金钱的幸福——三者缺一不可。老板累死累活挣了一堆钱却没时间花甚至连口饭也没时间吃,累成狗最终过劳死,老婆跟司机带着全部遗产此后花天酒地,你说这老板幸福吗?就算有挣有花,可也未必能获得享受:酒池肉林歌舞喧嚣对身体究竟是享受还是逃不完的场面折磨呢?盖茨比获得了荣华富贵,但幸福吗?当人的价值得到了金钱衡量,当金钱所能购买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恐怕他也离死不远了。

所以,人的价值可以用钱衡量,但人的价值最好超越金钱,尽量别受其摆布。穷的时候别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钱上,富的时候更要豁达,找找钱以外的价值方向,是为我的金钱观。

(摄影:Clement)

《人家烧钱我见鬼》/不是那个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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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人在年初八晚上要拜拜,可是我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弄清楚是在拜什么?反正不是拜“天公”,就是拜“天宫”,对我来说差别也实在不大。

在小时候的印象中,拜天gong是很麻烦的事。除了张罗当天拜拜用的食物,大人从早几天前就开始折纸钱,纸钱形状是棺材的样子,我猜可能因为“材”与“财”同音,图个吉利吧?集数人之力,折几天之后,那几大袋的纸钱在初八晚上、初九凌晨全都付之一炬。整个拜拜的过程,我个人最感兴趣的其实是那只烧猪,在那个年代烧肉可不是天天有得吃的。其他方面的印象就不深了,法律向来严禁燃烧鞭炮,但应该还是有人烧鞭炮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时候拜天gong是从来没听说有人会请舞狮团来助兴的。

所以,今晚邻居在初八晚上十一点半找来舞狮团,又烧鞭炮,又哐哐哐的敲锣打鼓,虽然明天一早得上班,我还是忍不住好奇跑去看热闹。只见舞狮在那八尺长的鞭炮声中一步步从院子移进客厅,邻居还请来了少林寺十八铜人在大门左右列队壮声势,这真是少见的大场面!

咦?记得在电影上看过,少林寺十八铜人身上不是应该发出金光的吗?他们怎么发的是淡淡的青光?仔细一看,他们不是光头,身上穿的衣服也跟电影不一样,这十八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人家虽然无法无天地在拜天gong,毕竟没有发帖邀请我去观赏,所以自己只是在人家院子外观望。距离毕竟没那么远,这十八位列队迎接舞狮的人认真观察下立刻就会发现脸色都不太好看,而浮上脑海的第一个形容词竟是“大便脸”。心中突然猛地一颤,这TMD不是十八铜人,这些是他家十八代祖宗!Kanasai!

年轻朋友告诉过我,kanasai的意思是“像大便一样”,似乎是福建方言。我心中才骂完这句不是那么文雅的话,只见十八代祖宗脸上、头上真的就多了一块大便。那么,刚才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是正确的喽?十八代祖宗真的是一头一脸大便!

突然想起孔子说要“敬鬼神而远之”,十八代祖宗虽然没有对我扮鬼脸,但能够见到他们老人家表示自己时运有点偏低,还是快点闪为妙。我轻轻地一步步退回自己的家,在锣鼓喧闹声中应该是没人,包括十八代祖宗,有空理会我是否仍然在场。拜天gong为什么要祖宗在大门前列队呢?是不是其他明早要上班、上学的邻居热烈邀请他们过来接受问候呢?

当我望向十八代祖宗最后一眼时,他们还是一脸无奈地站在这位子孙的家门前,显然其他邻居还在继续问候,不让他们走。不知道拜了天gong是不是会旺足一年?也不知道半夜舞狮,十八代祖宗被问候是不是会影响运程?这真是有趣的问题呀!我们就等着瞧吧!

(摄影:PL Tan)

《内陆人需要金钱吗?》/廖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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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城市朋友进内陆,有时候稍微担心的是食物问题。

荤食者问题不大,素食者有时候还真要委屈他们了,因为多天在内陆多个村落行走,可以耐久的菜类在头三、四天里就会吃得七七八八。最后的几天,也许就要吃罐头菜,配上一点村民从森林采集的野菜,才能度日。

外人去内陆若人数多,食物是个负担与压力。越是偏僻的村落,尤其本南村落,我们越需要自备足够的粮食进去。否则,真要入乡随俗,有什么就吃什么,才能安适度过。

由于内陆没电流供应,村民没冰箱储存肉类,不能携带生肉进去。所以,在内陆的多天日子里,除非碰巧山猪季节或鱼的季节,才能吃到新鲜肉,否则只能吃罐头肉。

在山猪季节或干旱季节,猪肉与鱼肉会通常蛮容易获得,用金钱就能买到。内陆人的金钱欲不强,私心不重,不会因为是外人而抬高价格卖。

你若在鱼的季节探访我们的内陆村落,而村民刚好捕捉到品种鱼如锡马(Semah)或忘不了(Empurau),他们极愿意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卖给你。这时候,你要记得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法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所说的话;“金钱是供消费的,而消费应以荣誉或行善为目的。”

我们城市人使用/消耗内陆的自然资源,城市的金钱却很少流进内陆,内陆人要赚取现金机会不多。但,这不代表内陆人不必以金钱换取生活必需品,实际上内陆人离开物物交换的经济模式已有一段很长的岁月,过去他们是以一些森林资源如藤、树脂来换取少许金钱,以购买日常用品。他们时间多花在耕种山稻、打猎、捕鱼及采集野菜。如今,有的内陆人也种植橡胶树、油棕等经济农作物。但限于交通不便,他们也只能小量耕种,再以小量的收成换取小量的金钱。

内陆人需要金钱购买汽油,让发电机在晚间操作数个小时,驱赶漆黑的夜晚。若有严重病需要到城市寻医,内陆人绝对需要金钱来解决交通费。即使小病小痛要去附近村落的诊疗所,没有交通费确实是很头疼的问题。

不懂得种植经济农作物的本南族,需要靠出卖体力,翻山越岭徒步去附近的族群村落(加央族及肯雅族)搬运供建造长屋的河沙河石,换取微薄的金钱。重重的沙石压在年长的身体,今天所得到的微薄酬劳,他日也许要以周身病痛作为代价。

内陆人原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政府剥削他们的森林资源、整体社会人士遗弃遗忘了他们的存在,而使用着森林资源的我们有时候还在问:“内陆人懂得使用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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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由作者提供)

《诗心的创举》/谢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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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人似乎有崇尚贫困的传统。愁苦之词易好,一则若韩退之所言,王公贵人多不得闲作这些文章,二则,文人作诗文排遣胸中块垒,久之即成了一种审美观和文艺氛围,众俱趋之。故而,懂得诗中这种穷迫的意味之后,回头再看看那种晕眩的美,自觉耳聪目明,若唐人侠义小说中的文弱书生,过瘴气山林,得疾。归卧多时,一日吐尽胸中败气,从此身轻体健,复遇高人练成奇功。庐山烟雨,直作水墨氤氲看。读诗,从此穷心尽矣。

穷心尽了,却还有诗心。读着诗人如何不同的苦相,不动心起念,确有一种出于其外的通脱。论贫困,陶潜不肯为五斗米折腰,据闻就真的颇缺钱的,他其中一首饮酒诗说:
敝庐交悲风,
荒草没前庭。
披褐守长夜,
晨鸡不肯鸣。

房子冷风嗖嗖,荒草侵阶了,披着粗布衣守着长夜,天色怎么熬不明呢?穷至斯,天冷得都不能睡了,还有闲心写诗,这倒在其次;写的这般体面,顾全了面子,全了诗心。虽说不上伟大(而今汉语动辄伟大,很是叫人恶心的事),却是颇了不起的。另观孟东野的穷相:

驱却坐上千重寒,
烧出炉中一片春。
吹霞弄日光不定,
暖得曲身变直身。
— 《答友人赠炭》

孟东野写友人救济送炭,烧开后,暖得原先卷缩的身子终于可以伸直了。欧阳修在笔记中记道,他大概是真穷过如此,非其身备尝之不能道也。相较陶潜,同样哭穷,如此前倨炭炉取暖,确实比不过陶潜这般从容,穷透了酷寒中还能调侃晨鸡。

贫困穷窘的诗人自然不可少了杜甫,连自己孩子都饿死了,“入门闻号咷,幼子饿已卒……所愧为人父,无食至夭折”。杜甫确实是有不可企及的高度,他的诗像流行歌坛中的米高积逊,是偶像的偶像。当然,与米高的妖娆有别,他走的是纯阳极刚的路子;然而,却也不是一般的贫困。他的贫境是连孩子都顾不上了,这人的诗再好,里面却有着不可饶恕的血。

诗大概已经式微了,然而贩卖小悲伤的情调,却仍如往昔一般。在安全的距离弄点悲伤,在伤怀的夜曲中看蜻蜓翻碎着清晨的细光,这时代装酷装呆装悲情都是情调,唯独不装穷。贫穷,如李敖这么说,太过贫穷在这资本年代,是一种罪恶。尤其杜甫这样的穷劲,那是怎么都玩不起的。

说钱,没比缺钱的装况更普遍的。元月初六,不怕触了霉头,只望诗心不灭。在这大暑中遥想诗人酷寒窘况,玩的毋宁就是装穷的情调,这却是始料未及的创举。

(摄影:PL Tan)

《想钱》/紫色水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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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物资贫乏的年代曾经流行这么一句话:“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则万万不能。”可见钱对某些人来说真是非常重要。还有另一套说法也很盛行,“钱是身外物”,劝人看开点,好像也很有道理。这是两种看待金钱的不同态度。

诚然,在现代社会没钱几乎寸步难行,谁也不能天真地否认它的重要性。然而,钱也确实只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不要执着于“身外物”,那什么才是需要重视的“身内物”呢?指的是嘴里长的牙齿、身体里面流的血液等等吗?虽然不是为了抬杠,而且这么一口咬定的话似乎有点形而下,但重点是这些身内物的保养,除了良好的健康习惯,恐怕也少不了“孔方兄”在一旁的帮忙吧?尤其如果是在国家医疗体系不健全地区生活的话,医疗费可大可小,随时可能会要求你在病死和饿死之间做出选择。穷,真是会死人的。

在网络上还见到有人把思想和情操当作“身内物”的看法。不论是思想或情操都好,都相对不那么实在,比较接近所谓形而上的情趣。如果人天生就是一张白纸,思想和情操则是往后人生路上在这张白纸挥洒的色彩,这样形容不算离谱吧?思想也好,情操也罢,跟教育和环境关系密切,这种看法应该也在情在理吧?如果这套逻辑成立的话,问题马上来了,孟母三迁,岂是爱迁哪就迁哪的呢?归根究底还是得有点钱才能够选择环境啊!至于教育费,加上不可免的补习费、交通费、零用钱、学杂费等,想想都让人觉得头大。

生活是现实的,而对钱看得太开是不现实的。然而,现实归现实,我们还是得超越金钱在现代社会所造成的心理负担。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改变思维,不求看开也求看破一点,凡事退而求其次。不就是过日子嘛?为钱搞得自己精神衰落不是太值得。最大的投资,不担保就能获得最好的回报。孟母终于迁到了一个好的环境,培养出了一个孟子,可喜可贺!但他们家左邻右舍是不是还出了个孟子二号、孟子三号呢?没听说吧?由此可见孟子的成功并不尽然只是环境的原因。

即使天性再怎么淡泊,没钱的时候想像如何赚钱、如何花钱也算是一种苦中作乐。但是就别像香港艺人黄子华那般幻想祖宗从阴间烧一些钱回来给自己用(《洗燥》),或像台湾大学前任校长钱思亮的名字般,“想钱想到天亮”,那可都是迟早会精神衰落的呀!

(摄影:周嘉惠)

《从戾气到底气》/江扬(寄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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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的发明是人类生产力发展、贸易促进、文明繁盛的必经之路。但金融业的过度繁荣让金钱不再满足于贸易润滑剂的辅助作用,而是反客为主,渐渐成为人类所有社会生活的主宰。在前资本主义时代,如果不满意世俗的喧嚣,我们尚可以憧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式的远离货币的生活。但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今天,连每一寸山野丛林都可能资本化的时候,金钱基本上等同于生存权。离开金钱,人几乎难以为继,遑论各种其它权利。金钱还成为衡量现代社会各种权力的尺子。无论是文化权力、知识权力还是话语权力,皆须依靠金钱铸就的底气。有了金钱的助力,民俗就可以登堂入室,以文化自居;而缺少金钱的话,文化也难免露出民俗的原型,成为他者观看猎奇的对象。

因此,金钱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重要。对于金钱的渴望,或者说对于隐藏在金钱之后的各种权力的渴望,对于长期积弱贫穷的人们,更是一种痛彻心扉的体验。这一点,没有谁比经历过中国大陆动荡的五六十年代的人们更了解,也没有人比这些“变老的坏人”们表现得更充分。今天蔓延在中国大陆全民中的种种极致的功利心、名利欲,虽说未必是由毛时代独创,但若说因此才变本加厉则并不为过。这样的恶果需要数十年来缓慢地消化,直至“变老的坏人”们死去,乃至他们的子女们亦老去,方或可消解。

缺少金钱带来的戾气需要多年才能消弭,而金钱带来的底气亦需要多年才能累积。在这样的过程中,常常会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心态。常见的暴发户式的一掷千金或者葛朗台式的吝啬范儿自不必多说,比较容易忽视的却有两种,一种是小资地标榜精致,以独特的消费观自诩,自命不凡地与各种“不精致的消费”划清界线;另一种则是自命清高,拒绝一切的奢侈消费,追求清贫的名士风流。这两者看似都是理性对待金钱的正面样板,但都无可奈何地暴露出曾经一贫如洗的童年。一味地与主流划清界线与一味地迎合主流都同样证明了对于主流的无能为力。而要想对于这样的无能为力释怀,需要金钱的底气和时间的积淀。不仅是数十年的积淀,也蕴含数代人的积淀。暴发户未必能演变成贵族,但贵族的祖辈必定是暴发户。我们需要穷尽数代人来学习如何更加合理从容地看待金钱。在这个意义上说,宿命论有其唯物主义的注脚。在无法逃避金钱魔力的今天,对于从出生到死亡都需要面对金钱的人生,我们既无法沉沦,也难以逃避,更无力反抗,只能直面。这就是生活在今天的我们的宿命。

(摄影:李嘉永)

关于葛朗台:(按这里

《钱要怎么花?》/长安喵(寄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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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时候社交媒体上流行晒支付宝账单,看到不少大学友人仅支付宝上就花掉十万,于是慨叹自己一年的收入还远不及此数,而这还是人家仅仅通过支付宝花掉的。加之近日已觉自己收入有限,存钱欲望更强,花销也更比往日吝啬,便升起记账之心,看看钱都花在哪里去了。记了一月份整整一个月,两人总共支出数额相当不小,也是心下一惊,而算起来并无奢侈之处,皆是必要的居家物业,吃穿用度与年节人情往来交通旅费。便觉有必要好好理理自己的消费状况。

盘点工作后这几年的消费观,深觉颇须纠正。原来我不该花的常大手大脚,如偶然动心的衣装鞋履:如今衣服贵,买两件便上千。而该花的却常吝惜俭省,一些该阔绰出手的如为家人添置东西,则往往心有疼惜。

想出一点对策,那便是做预算。算出固定的日常开销作为刚需,每月拨出这笔,其余再做规划。衣服鞋帽护肤品这些则每季度固定预算,超出便不买,如此也利于过滤出真正想要的。一方面节省了,另一方面,在预算以内则不需吝惜,可以免除纠结吝啬之心。这预算的方法也可用到其他将要花大钱的地方,于是节俭而不吝啬。固定每月积蓄的金额,其余也便不需吝惜了。在基督教文化的七宗罪孽中,贪财这种罪的两种表现方式便是挥霍和吝啬这两个相反的极端。

以上预算的方法是用来解决存钱与花钱之间的关系问题。此外,怎样价位的物品是我这个收入水平可以承受的,也是需要费些思量。因为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总是想要最好。可问题就在什么算是可承受范围。比如面霜,对于工薪阶层来说,是200元算可承受,还是500元算可承受?1000元究竟也是出得起,但以这个价钱仅仅买瓶面霜,似乎已超出承受范围。之前看到知乎上有姑娘问,女孩子什么样的收入水平可以买奢侈品了。许多回答令我颇受启发。那就是你真正懂得其价值,并且此物真的对你来说很珍贵很重要的时候,那么就可以买了。怎么说呢?比如,一般的收入,奢侈品虽然也买得起,但却没法承担这个标志背后代表的那个阶层和生活方式所需要的一整套东西,这个时候就是承担不起。但并不是说他不能买贵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比如一个精心于厨道之人,一套高端的刀具,他可以分辨得出它们各自的手感,锋刃切割的特性,他得到这一套便如获至宝,这件东西对他就是珍贵的,而对其他人则是完完全全的奢侈品。再比如一个多年的老裁缝师傅,一架高级的缝纫机就会得到他的珍惜,助他在自己热爱的行当所向披靡,而这高级缝纫机对一个普通的偶尔做做针线活的家庭主妇则属于没有必要的奢侈品。看来,钱花在最重要最珍贵的事情上,大概是性价比最高的了。在收入有限的情况下,与其在日常花销上都追求自己达不到的高水准,倒不如在一些不那么在乎的东西上省省,把钱都集中用在你热爱之物事上。金钱的价值说到底不在于存在那里的时候,而是花出去的一刹那。珍贵的不是钱本身,而是它能换来的使用价值。而用在最热爱的东西上可算是花得其所了。仔细想想,收入水平一般的我们,钱大都花在了日用必需品之上了,对于那些热爱的东西,却往往吝啬。这实在是一种可怜的“必要性”生活。如果能在日用必需之外还可支付我们热爱之物,那便是财务自由之时。如果说赚钱讨生活是为了支付必要性,那么赚大钱无非就是为了换得这种自由。而对于并未大富大贵的我们来说,要实现这一点,只需考量考量,我们那些日用必需的花费额度里究竟有没有其实不那么必需的。

必需之上的自由还可以通过一些小小的花销来趋近。同样的思路也可用于提高生活水平。有一些小玩意,或许只要一点小钱,就可以让生活的幸福感大大提升,比如窗前的一束鲜花,比如桌上的一壶好茶。它们就像生活中的盐,不贵,却提味。有时候似乎钱花错了地方,现在想想,对于我自己的心性与生活方式来说,与其动辄千元买一身一年穿不了几次的时装,不如百元买一套茶壶茶杯,伴随我午后的读书时光。而后者这类小物却是我生活中最吝啬的地方,总觉这类东西于日常生活来说太奢侈。但事实上却才是真真的心头好。所以总是困惑自己,对于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总舍得一掷千金,而真正心念之物却抠抠屈屈。

总之就是有钱花在刀刃上,而这个“刀刃”除了最重大的必须项之外,恐怕就是自己的热爱了。花的对了,效果便宜人。没有多余钱可供随心使的时候,我们更需要稍稍调整自己花钱的方向。钱花在哪里在某种意义上表现出我们究竟是谁。

新年来临之时对自己消费观的一点反思与心得。絮絮叨叨的,但皆出自本心真意,与诸君切磋共勉。

(摄影:PL Tan)

《家有三斗粮,不做孩子王》/李名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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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家有三斗粮,不做孩子王”,这话道出了据守三尺讲台老师们的心酸。现实的逼迫下,那微薄的收入,比下虽看似有余,比上却远远不足。其中甘苦,一言难尽。

马来西亚华校,尤其是华人民办的华文独立(私立)中学,教师们长期被授予“为华文教育牺牲、奉献”的勋章,燃烧自己,照亮民族教育。到头来,发现“蜡炬成灰”,却无暇掉泪,那是因为“欲哭无泪”或者“啼笑皆非”,还是赶快为退休后的活计想办法呗!

多年前在巴生某校,一位教导马来文的男教师,临退休时患上了肾病。由于长期贫寒,无钱洗肾,同事们勉强凑钱为他治病,千辛万苦,只能为他撑两个月。据说,退休不久,那位教师就没了。嘿!那还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

我年轻时大半时候“浪迹他方”,几乎都在独中“混”,领略了许多异地风情,倒也见证了不少徒叹无奈的心酸。前些年到怡保市“拜会”某校长,探看有没有机会在该校工作,谈到薪酬,她竟然说,该校教师只有几位最资深教师的薪资是超过马币3千元的。当时,我纳闷,那些老师该怎么活啊?

这些年,不知有没有学者研究调查独中教师薪资的演进。以个人来说,现今的薪资是25年前的两倍多一点。然而,从一碗云吞面不到一块钱的时代,到现今至少4块钱的消费需求,那是需要考虑的。尤其近年来马币急遽贬值,百货腾涨,独中老师们的幸福感和获得感迅速递减,有苦难言。

华文独中长存的普遍现象是“剩男剩女”泛滥。在曾被同事妙喻为“(未婚)重灾区”的某独中,该校董事老爷经常宣扬要“拉近独中老师与国民中学老师的薪资距离”以便“留住优秀的老师”,这样的话听多了,欠缺有实效的行动,大家也不以为然。事实上,该校教师“临老未婚”的严重性,让人无奈。这怪谁?没钱,自己都活得苦哈哈的,谁敢结婚?谁敢连累一家老小?

前些日子,在某项慈善义跑的会场,等待颁奖的时候,一位马来西亚国民型华文小学的副校长与我攀谈起来。话头正兴,她说自己有学士学位,十年积累,当上副校长,目前月薪超过马币1万2千。当时,我陪着哈哈,不敢说自己是协办学校单位的老师,不敢说自己的薪酬远远不到对方的四分之一,更不敢说自己拥有硕士学位。“人比人,气死人”,面对现实荒谬的魑魅,只能自诩为“雷锋”,“为华教牺牲”呗!

当然,也有少数个别异数。某校一位兼职地理教师,曾经环游世界,他教地理,特别精彩。当时年逾65的他,对我说,他是幸运的。在森美兰某独中教了半辈子,多年来把薪资交予太太打理,而他夫人精于股票投资,积累了不少票子。临退休时,他太太却因病去世了,他却一下子富裕起来。生命最妙的投资,不在于工作与理想,而在于优异的“另一半”,在这里,成了荒谬的注解。

新的丙申年,但愿这篇短文能够“上达天听”,彻底唤醒那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老爷们!

这两年,民不聊生。撇开政治上与言论上的纷乱与荒谬不说,在华文独中,最高决策者片刻的迟疑与纠结,影响的不仅仅是短暂的“失职”,我认为,而是长远的“一蟹不如一蟹”。民族,渐已变质,温水煮青蛙,无人知晓。我常说,裁判的层次远比一切重要。这话不是虚的,没有极度优异的裁判,何来极致的比赛?

(摄影:周嘉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