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之前》/李 丽(寄自中国)

060215 Lin Yun Yun
窗外灰蒙蒙的时候
柿子树光秃秃的枝干还微微有些晃动
我蜷缩在被窝里
听着妈妈的催促
依旧不想起床

实在不是我懒惰
也不是吹了一夜的北风带着霜雪的严寒
使我害怕
梦的余味还在嘴角
瑟瑟地,颤动,像偶然的造访
我实在是个喜欢吃梦的怪兽

因为年兽的到来
所有动物都得到福祉
可以隐藏起来冬眠和庆祝
人类,会耍花样的智者
用鞭炮、春联和拜年
来调戏这个入侵的小怪兽
使它张牙舞爪地嘶吼,却远远地,不敢靠近
使它羡慕,使它大眼睛冒着嫉妒的红光
人类由此发明了红灯笼

我终究还是不情愿地爬起来
穿上红棉袄,上面撒着绿色小碎花
像是撒满葱花的红烧肉
天空把夜幕卷起来,从东向西卷
这才把红太阳放出来

年老的女巫拿着一把扫帚
说是哈利•波特同款
想和我一起过年
扫帚做工精良,尾部插着孔雀翎毛,漂亮之极
我正想跟她走
可惜爸爸点燃鞭炮驱逐了女巫

悻悻然只好吃饭
然后去拜年

XXX XXX XXX XXX

岁月如莲花般开落,终于还是长大了。

面庞成熟起来,有了细微的纹路;头发干燥起来,有了枯黄的先兆;心灵沉重起来,有了伤感的痕迹。我不再需要给长辈拜年,甚至已经没有了过年的激动和渴盼。年味逐年消失,伴随中国人数千年的团圆仪式和远古神话也被当做笑谈,不被重视。

但儿时的小小感触,却一直被怀念着,儿时对于新年的各种幻想和体验,现在看来依然有趣。过年时候任何一个小仪式都让小孩子激动,虽然不喜欢磕头拜年,但收到红包时的开心却是成年人无法理解的。现在,我甚至会渴望着能够像《本杰明•巴顿奇事》中的主角一样返老还童,重度童年时光。

(摄影:Lin Yun Yun)

《瑞典圣诞节的唐老鸭和捷克的鲤鱼圣诞大餐》/林明辉(寄自瑞典)

050215 www.pinterest.com

瑞典的圣诞节没有像美国电影里面那样的热闹,但还是有北欧别具一格的温馨和特色。

我想不通的就是瑞典人庆祝圣诞节时,在平安夜那天吃了团圆饭后,大家一起看一套唐老鸭卡通片,更加不明白的是每年都看同一部唐老鸭卡通片。问了很多瑞典朋友,都说那是他们的传统;一家人吃圣诞餐,然后看唐老鸭卡通和开圣诞礼物就是他们的传统。虽然他们有那么奇怪的传统,但圣诞节终究是瑞典每年最大的节日,大家都很重视。

前妻是捷克人,所以家里的圣诞餐是好奇怪的捷克餐,既不是火鸡或瑞典的圣诞火腿、熏三文鱼、烤排骨,或著名的瑞典肉丸等,而是鲤鱼!没错,就是淡水鲤鱼。把鱼粘上面包糠去煎或炸,然后配土豆沙拉,就是这么简单的鲤鱼餐成为了捷克和很多其他东欧国家平安夜的圣诞餐,不过味道还不错。

平安夜结束后就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开礼物!圣诞节后到新年前的日子在瑞典称为“中间日子” ,这段时间是商家大减价的日子!另外一个瑞典奇怪的现象是元旦前夕的街上、餐馆不会像美国或亚洲那样热闹,后来才知道这天都是朋友们三五知己相约一起庆祝新年,很少去街上、餐厅庆祝。也许瑞典的酒精法律也是一个因素,瑞典对酒后开车是零宽恕的,非常的严格!

在国外这么多年,了解到不论是哪一个国家的圣诞节或新年,无论吃的是什么食物的晚餐,最重要的一家人团圆。亲朋戚友的相聚比食物更重要。在饮食业这么久了,也知道多好的食物,要是没有良伴则有如嚼蜡!

(照片摘自www.pinterest.com)

《烟花》/ 潘慧仪

020615 Iris Puah
连绵不断的烟花声于除夕夜不绝于耳,象征着华人农历新年即将来临。这是一个让我内心充满期待的日子,期盼新的一年带来新的希望;期待亲友们趁这美好的时节从外地回乡欢乐团聚。或许大家没想到,我还期待观赏大量烟花绽放的一刻。

响彻云霄的烟花声对于我来说是震撼的,是动听的。它轰动的旋律诱使我暂且丢下手头的事物,探视那美妙的画面。它的燃放好比将内心压抑的感动瞬间释放,心率次数提升,血液于体内沸腾,令我兴奋得牵起爱人的手就往屋外跑。伫立夜空下,将头窝入爱人的胸膛,仿佛趁着这重大节日的到来,让每一年的烟花见证咱们爱情不渝的传说。

烟花迷人的时刻是照亮幸福快乐的瞬间。它的亮光点亮了生命的每个角落,让大家看得更远。它犹如万道划过夜空的流星,让人默默地在心底许下了愿望,随着光芒,绽放出无限希望与喜悦。

后来,燃放烟花不再是华人传统文化的专利,它逐渐成了我国多元民族的文化亮点之一,不论是那一族人的节庆都会大量燃放烟花以示庆祝,没有烟花似乎就无法带动节庆之热闹气氛。烟花燃放出的缤纷色彩仿佛寓意了各族文化的美丽,它的声量像是各族人民共同欢庆节日并散发的欢笑,它的引燃宛如点燃了各族人民团结与爱国的澎湃士气,连系了各族人民之间的情感。

可是,后来,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正于月光皎洁的夜空下编织着美梦之际,无缘无故会被突如其来的连环声响惊醒,吓得整个人从被窝中弹起,迷糊中还以为被枪弹射中了呢!抓起满头散乱的发丝,两眼惺忪地踹了踹身旁的爱人,以一副不甘被惊醒的语气怨道:“今天是啥节日嘛?无端端干嘛放烟花丫?!”爱人懒得理我,继续与周公“缠绵”。

曾几何时,烟花已沦为了人人无时无刻随兴引燃的娱乐?成了平日扰人清梦的梦魇?而今的我,再也无法恢复当初的心态去观赏夜空中绽放出来那鲜艳夺目与绚丽的图案了。对烟花的期盼说什么已无法再燃起来了。

《祭祖的传统》/山三

020315 Cen

每逢过年过节,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妈妈一定会在厨房忙进忙出,准备一些平时鲜少品尝的佳肴美食。其中最让我垂涎三尺的是蒸肉鸡(或叫“白斩鸡”),一想到那肥嫩的鸡腿肉,真是迫不急待想把它填进肚子里!除此之外,有时(视家境情况)可能有蒸鱼、烧猪肉、“罗汉斋”、水果、发糕、茶水等等。且慢,这些大鱼大肉烧好后并非直接上桌让家人大快朵颐,而是要先让咱们的祖先“尝过”才轮到我们。

所谓“祭祀祖先”,或祭拜祖先(简称祭祖)是许多民族为死去的祖先而进行的一种供奉仪式,供奉的日子及祭品随不同的民族习性而异。像在我家(广东籍),通常大日子如农历年除夕、元宵、清明、中秋及冬至,我妈会把只用作拜神的方桌子(又叫“神台”)、香炉、茶具先擦净备妥,然后才将上一段所提到的美味佳肴摆上神台,大家轮流上香拜拜,祈求祖先保佑阖家安康等等。一炷香烧毕,只待我妈一声令下,我们才把菜肴搬到餐桌上享用。

后来,嫁入福建籍家庭,因为夫家安有祖先灵牌、观音妈、土地公、天宫神牌位,所以举凡祭祖也就连同神灵一起祭拜。准备的菜肴包括鱼、肉(较为富裕的甚至会摆上整只烧猪)、海参猪脚、糯米饭……上香完后还得烧点冥纸金币之类的给祖先,最后家婆再以“胜杯”决定诸位神灵已“吃饱收到”,大家才逐一把菜捧回厨房留待用餐。

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一代也不再像我妈那一代地“虔诚”,祭祖的仪式越见简化。有者干脆外面打包烧鸭烧肉,简单拜拜就了事;也有的人基于“一神论”的宗教信仰拒绝拿香祭拜祖先;有者一年就只在清明节扫墓祭祖,其他节日也没什么特别仪式祭拜。也曾听闻,有的后辈因为在祭祖仪式的过程中和家人闹得不愉快,例如态度散漫、衣着暴露等。说实在的,祭祖的传统将会以什么形式延续下去也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后辈对祖先的感情或敬仰有无放在心上,“拜神”只是一个表面的仪式,脸带笑容地求个心安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作者提供照片)

《节日与节律》/长安喵(寄自中国)

020215 Lin Yun Yun

农历的春节就快到了。对华人来说,春节始终是开启新的一年的标志性仪式,比元旦更具实质意味。除夕过后,人们的心里才算是真的感觉跨入新年。于是这类新年节庆最大的作用便是为人们的心理体验划上时间的刻度。

无论什么文化,大家所说的一年,无非是地球绕太阳转动一周。在这样的一个周期中,自然经历了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待到冰天雪地的蛰伏之后,气温再次回暖,又一次春暖花开带来了新的期盼。这经历了春夏秋冬的自然周期一次次循环,构成了人类生活中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节奏。人与自然交互的体验便也如此得到了塑造。万物生发的春季,人们也生机勃发地起航,而年尾收获之后,便休养一年的疲劳,养精蓄锐,待到来年春日又焕然一新地复苏。我们的年节,是和太阳有多么大的关系啊。

基督教中的圣诞节,据说日期的确定是沿用了曾经异教中太阳神的生日,那也就是太阳到了南回归线开始向北回返的日子。从这时开始,太阳又开始离我们近了起来。汉人自古的历法中根据太阳运动规律而定的二十四节气,其中冬至这一天就是确切的太阳回归之日,与西方圣诞节只有两三天之差。与此相对,五月节则是庆祝温暖与生机的彻底到来。

看来节庆可算作是我们对宇宙自然节律的一种应和,也是一种收放之间的智慧。就像日与夜、暖与冷、生机与肃杀。在这样一种循环之中,总是有所期盼与回忆。除了年节,汉族其他的传统节日也多与季节相关:仲春清明的踏青、初夏端午喝雄黄酒的避虫蛇、中秋的赏月吃石榴和重阳的登高菊花酒……在这样一种应季之举中,我们在时光轮转中期盼着与自然的每次约会。

只不过在远离了农业社会的现代生活中,我们的心灵对自然渐失敏感,这些与自然节律相应和的节日也早已稀薄了往昔的含义。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已远离农业生产,或者说农业生产也越来越随着技术的手段的发展而摆脱了对自然节律的依赖。都市人的生活有其自己日复一日的节奏;想要做的事情也可以不顾外部自然的约束而轻易为之。不必等到特定的时日才有特定的物产,无需待秋季挂果,常年都可吃到脆甜的苹果。得来容易的便捷之余,也少了曾经期待的情怀。这不是坏事,就好像电话、email与微信的便捷取代了等待邮寄信件的浪漫,也没法说我们宁愿回到那个慢的时代。不过问题在于某种内心节奏的紊乱。在丧失了自然节律约束的现代都市生活中,我们似乎也丧失了期待与生息的节律起伏。就像本雅明评论波德莱尔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是永无止境而没有完成,那是分分秒秒像雪片一样将人覆盖窒息,那是忧郁的来源。只有每时每刻,而没有具有意义的完结,也就更没有期盼。

于是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生命体验迫切需要一种周期,即使已不再是完全自然的,也要刻意去搭建。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仍需要节日,需要它作为一个停顿,作为旧的完结和新的开启。它是某种有意义的日子,是奔向虚无的永恒之旅上一个个温柔的喘息。

(摄影:Lin Yun Yun)

《澳洲国庆》/周丽雯(寄自澳洲)

020115 Skywork Perth

以前在马来西亚过国庆,就是放假一天,可以不用清早六七点爬起床赶上课,如此而已。现在可能年纪大了些,好像把个难得的公共假期赖在床上太浪费了(其实我那15个月大的儿子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每每国庆(1月26日)第一个想到要做的事就是去看烟花。澳洲政府钱是不多,可是够大方的,联合Lottery West (西澳彩券公司)和94.5Mix(一家电台)年年来个不少过45分钟的烟花表演(都请欧洲烟花专家来设计!不过今年经济不景,缩短成30分钟。),还配合电台播放背景音乐。搞得几乎全西澳的人好像都挤到市区看烟花,平时人烟稀少的城市突然交通变得拥挤得不得了;散场时,没经验的人甚至可能会被卡在车龙里几个小时!

南半球的澳洲现在是夏天,大家假日白天不是到公园野餐,就是到朋友家BBQ,如果住家附游泳池那是更好,不然靠近海边或河边也可以,所以百货公司的水边娱乐用品、烧烤餐具都因为国庆卖得特好。白天吃完、玩完,晚上就看烟花,这已成了柏斯的国庆传统。这样子过国庆,感觉比较起我以前在吉隆坡的国庆来得阳光些、健康些。这是政府的功劳多些呢?还是岁月的功劳多些呢?我也分不清楚了。

(柏斯国庆日烟花表演,照片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