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在思考“格局”的内涵与边界。究竟何为格局？我自身的格局认知又处于何种层次？常言道“格局决定结局”，这句话被频繁引用，却很少有人去阐明其中的具体意涵。

如果要尝试自我剖析，我的格局认知或许经历了这样的演进：从过去的单一维度，逐渐转向立体。

以前的格局或许是缩在成绩单的折线图里的，高峰就狂喜，低谷就焦虑。自己的格局好像让我把分数奉为圭臬，甚至将一次的失利作为衡定自己一切努力不值得的标准。反观现在，我的思维好像迎来了一些转变。我会开始思考，这次的考试失误放在整段中学生涯看的话还致命吗？我开始将学习从一场竞争化为一场耕耘，让今日的学习可以为以后之用，也让视线可以超越排名与课本。通过这样的格局转变，我逐渐意识到了对分数和荣誉的过度在意只会让我们最终为学而学，假如我们可以脱离格局小的限制，那每一寸当下的积累，最终都会铺向更辽阔可能的远方。

至于格局决定结局，我的理解是：格局并不担保某种特定的成功，而决定了我们能为自己构思出多少种不同的“人生可能性”。格局小的时候，视野里往往只有成功或失败这条单行线。就像上述所提的，格局小的时候，眼里只有考好或考砸这样的单线剧情。而现在稍微能想象更多可能：考好了会怎样，就算失利又有什么预案。格局并不是保证我们一定能一帆风顺，而是让我们明白人生从来不只是一条赛道，而是很多条交错的小径。格局拓展之后，我们便能看见一幅更复杂也更多元的地图。而我们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一份注定成败的试卷，而是一张可以自行绘制、不断修正的路线图。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格局

上一篇文章链接：排行榜/耳东风（吉隆坡·马来西亚）

生气或者愤怒，当然不是一种值得推崇的情绪状态。当众生气，无异于当众出丑，它暴露了个人脆弱的一面。它意味着一个人既无法面对身外的棘手难题，也无法控制体内的情绪。他在困难面前一败涂地，只能以生气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然而，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群体，并无暇顾虑这么多。生气往往是其在各种权力缺失情境下的代偿性表达方式。当个体在现实生活中遭遇诸多不公平对待，却无法通过正常的社会渠道进行有效申诉时，愤怒便成为其仅有的宣泄途径。

底层群体面对压迫与剥削，只能以激烈情绪进行反抗。虽然这种反抗也缺乏实际的支撑资本，也难以对现实困境产生实质性改变，只能是进一步暴露了弱者的弱势地位，再被污名为生气是弱者无能的外化。他被生活的困难击垮，他只能等待怜悯，或是鄙视。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场景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通过各种表演来塑造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那么作为弱者的对立面，强者就常常需要表演出沉稳、冷静与优雅的特质。我们无法将这种情绪克制等同为内化的道德修养，因为这种情绪控制本质上是一种权力表演。

福柯认为，权力并非仅仅是某一特定群体或个人强制力的体现，更是一种通过话语、规训等方式进行的微观运作。权力渗透在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存在于人与人的关系之中，通过知识的生产、话语的建构以及对个体身体和思想的规训来发挥作用。

这其中，权力表演就是权力主体运用各种符号与手段，向他人展示自身的权威性与优越性，从而巩固权力关系的过程。在文学作品与现实社会中，权力主体的言行举止、决策方式、社交礼仪等，都可能是权力表演的具体形式，背后隐藏着权力的微观运作逻辑。

因此，强者们所致力于展现的优雅与体面，他们所孜孜以求的修身养性与情绪管理，无论是出于表演性还是本真性，都与个人真正的道德水准无关，它只体现了个人在社会中的权力地位。剥去这样的外壳，将造神的表演祛魅，我们就会对身体”生”出的”气”更加处之泰然。

如果说生气是弱者无能的表现，那么不能生气则成了强者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标签。正如特权阶级自己也无法改变特权的存在，那么表演优雅的强者们也必须承认，如果换一个剧本，他们一样演不好优雅。既然每个人都只是在扮演社会中的一个角色，那么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不要指责对方不够专业。套用一句俗语就是：Don’t
judge. It’s okay not to be okay.

摄影：林明辉（瑞典）

主题：生气

上一篇文章链接：哀莫大于心死/徐嘉亮（锡米山.马来西亚）

作为前段时间的热点，协和医院4+4毕业生董小姐事件，以一己之力踢爆了长期压在国人脆弱神经上的医疗腐败与教育腐败，同时也一下子挑明了中国阶层缺乏流动性的现状。作为“天龙人”的董小姐，背后有一整张为其服务的关系网。他们所侵占的，就是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难以进入的顶级圈层。虽然事后董小姐被看似严肃地注销了行医资格，但相关链条上的责任人没有一人被处理，官方的态度基本上还是息事宁人，不希望拔出萝卜带出泥。董小姐被推出来”献祭”以平民愤，换得后面的利益链继续存活运作。

这种官方与民意的博弈近年来我们已经屡见不鲜，它像极了“太极推手”，你进一尺，我退一步。大家各自互探底线，但基本维持了表面和气，并不轻易撕破脸。因为民间也知道，惹急了官方，轻则删帖封号，重则寻衅滋事，还会被赤裸裸地提醒，在权力面前，屁民一无是处。而官方也默认并不轻易露出獠牙，毕竟民间的怨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高压锅适时地放点气，也能规避更大的风险。

美国社会学者James C. Scott上世纪八十年代从马来西亚农民的日常状态中提炼出“everyday forms of resistance”的概念，描述了弱势者的日常抵抗。虽然没有看得见的反抗，但抗争正在默默地进行。弱者的武器就是偷懒、装糊涂、偷盗等等，这些形式几乎不需要事先协调计划，大家心照不宣地以一种个体自觉的方式，非直接地与上位者对抗。当大面积的全面反抗行动不被允许的时候，那么个人化无序的微小抵抗就成了无须明言的默契。

在今天中国的背景下，这样的微小抵抗表现为对自身诸如“屌丝”、“牛马”的自嘲，对躺平主义的实践，以及对官方话语形态的调侃等等。看似消极、微弱的姿态，本质上是对压迫性结构的委婉回应，既不至于真的剑拔弩张，掀翻桌子，又能”出口鸟气”，以为下一次憋气留够空间。

微小抵抗当然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尤其是当固化的权力结构使得个人奋斗失去现实意义，主流话语系统将成功归因于个人努力，用“失败羞耻”来掩饰社会阶级跃迁的破产，且所有的反抗都缺乏合法通道，乃至被肆意压制、污名化。个体在有限条件下维持自我意识与判断力的方式，就是日常性的拒绝、延迟或假装合作。“微小抵抗”就是一个进阶无望的普通人向不对称权力关系宣战的微弱的倔强。

官方当然也能嗅到这微小抵抗所反映出的不满的味道。在主要流量平台上，此类带有消极反抗意味的内容，往往受到限流处理，或通过降低推送频率减少其传播范围。相关创作者也可能面临软性监管，如被提示约谈、内容审查等。

但官方并不过度紧张，因为大多数表达往往止步于情绪发泄，缺乏持续性与行动性，最终还可能被娱乐化收编。部分话语也被转化为消费元素，如“社畜”、“牛马”等术语构成的文化衫、表情包，成为自我调侃的工具而非政治主张的延展。它本质上并不具备任何的组织性或政治性，亦不会形成有效的社会力量。

然而，历史的诡异总是让历史研究者喟叹自身无用。如果我们相信偶然在人类进程中的决定性作用，或者说历史进程原本就是一种无序非理性的变化结果，那么这些野蛮生长在边缘草根之间的微小抵抗，也许终有撬动石头的机会。这不仅是因为水滴可能石穿，聚沙也能成塔，这更是因为生而为人，拒绝逆来顺受，追求能动性与尊严，就是人的本能。在这些微弱却持续的表达中，我们得以窥见一丝人的希望。

注：关于北京协和医院4+4事件https://www.guancha.cn/politics/2025_04_29_774085.shtml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反对

上一篇文章链接：反抗与妥协/萧克飞（吉隆坡·马来西亚）

在职场上，一般的打工一族，在工作圈子里时常会遇到上层施压的情况。有时，上司不讲人情、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基层员工也只能咬紧牙关，明知道那些任务已让人难以承受，却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接受，继续把自己逼疯。不是不想据理争取，只是担心一旦开口，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为了生活、为了家庭，多数人选择继续留下来，不愿冒险动摇饭碗。

只要还能领到那份工资，面对上司的指责与责骂，也只好认了，反正骂声早已被算进薪水里。说实话，许多老一辈的员工，虽有丰富经验，但缺乏高学历，深知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讲究学历的跨国企业和工厂里，不但看重经历，更看重学历。正因如此，他们选择了沉默，即使感到委屈，也只能无声反抗，毕竟正面对抗的代价，没人承担得起。其他同事也不敢多话，只怕多管闲事、惹火上身。

说到底，若真为了那一口气与上层理论，闹到人事部，纵使你在理上占优，结果又如何？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只会更难过。正所谓镜子裂了，怎么补都会留下痕迹。这就是现实，以卵击石的道理，谁不懂？那又何苦去硬碰硬？

反观政治圈，反击与抗争是常态，斗争明里暗里都在上演，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谁都在力保自己的一线生机。但职场不同，若要反抗，就得有万全的把握，一出手就得制胜。否则，不如一眼开一眼闭，有时向现实低头，也未尝不是一种智慧。吃点亏，却能换来安稳的日子。

到底是选择反抗还是遵从，还是得看个人的个性与处境。如果实在吞不下这口气，那就鼓起勇气去争; 若还想稳住生活，那就收起情绪，继续隐忍。这不是软弱，只是懂得权衡得失，毕竟，人活着，还得顾眼前的日子。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反抗

上一篇文章链接：不如规划/周丽雯（澳洲）

美国行为科学家Alison Brooks对于聊天有个话题金字塔（topic pyramid）理论，大意是将所有对话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最表层，比如关于天气、交通、周末活动等无关痛痒的寒暄；第二层是中间层，对话开始进入个人的兴趣、生活、经历等等涉及隐私的话题；而第三层是深入层（deep talk），聊天会进入个人的信仰、价值观、形而上的各种思考交流等。世间所有的对话都会在这三个层次游走，不断在深浅之间变化，而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层级。

从具体实践来看，虽然我们大多数人希望聊天可以更有质量，更多地抵达深入层，但实际上这样的对话可遇不可求。大多数日常对话都终结在中间层甚至就停留在表层的寒暄。或者可以刻薄地说，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曾发生过深入层的对话，就如同不是每个人都会去阅读《理想国》或者《论语》这种深入的对话体著作。在这个层面，聊天就是一种产生思想的方式。

反过来说，倘若没有慧根，倒也无须为赋新词强说愁，附庸风雅地非要追求深刻的对话。因为没有人可以时刻保持深刻，不管是苏格拉底还是孔夫子，在遭遇五谷轮回的困扰时也难以继续他们的强辩。诸多艺术片导演一边憧憬着与观众的平等对话，另一边则常常忿忿不平地抱怨观众只喜欢肤浅的商业片，导致艺术品的票房惨不忍睹。殊不知，这样的抱怨反倒暴露出抱怨者自身的肤浅。对于忙碌了一天996（注1）的牛马来说，抽时间进电影院都是一件莫大的奢侈，如何还有余力与艺术家们玩思想的躲猫猫？这个时候当然是直接了当的商业爽片最符合需求。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艺术家们哲学家们，须知每天进行深入的高谈阔论本身就是命运赋予的特权。当你拥有这样的特权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情享受的同时心怀感恩，又怎好意思指责被迫辛勤劳作的人们不识风月呢？

更何况，长时间停留在深层次对话就是一件好事吗？恐怕所有人都不否认，今天的世界是一个严重撕裂的世界，这大概就是源自互联网造就的广泛深入的全人类对话模式。没有人是圣人，也没有人能经得起长时间的推敲与审视。幻想在这个世界上通过对话找到知己，其实是为了遗忘每个个体都是如此孤独的事实。互联网的便利撕开了这种幻象。进入深层次的对话越多，对话双方愈加伤痕累累。网络中产生的深层次对话越多，世界的撕裂越严重。这个时候，一部分人变得失语，不再热衷于发声；另一部分人则较为圆滑地选择了“莫谈国事，只谈风月”，这其实就是主动将对话降级，从深层转向表层。说些不痛不痒的寒暄，虽然避免了争吵，却也让这个世界的无聊信息又增添了不少。到了最后，对话越多，垃圾含量越高。

AI时代的到来让苦寻深层次良性互动的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无所不知的AI不会预设立场，不会嘴硬抬杠，更不会失去理性，任由情绪摆布，它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聊天对象。但到目前为止，AI的问题恰恰在于它过于冷静，它不具备人类的情感，也难以对人类的感情活动产生共鸣。换句话说，它只提供信息，不提供情绪价值。它没有摆脱冷冰冰的机器皮囊，更不可能成为有趣的灵魂。

更重要的是，以Chatgpt为代表的诸多工具被有意设定为附和讨好的模式。以最具有争议性的川普为例，川粉从Chatgpt中得到的是对川普的溢美，川黑也喜提对他的全方位批评。对于中立者，Chatgpt则决然不肯先透露自己的立场。也许这样的设定是为了维持AI的中立，毕竟它归根结底是从既有现实中提取归纳信息。现实世界有什么，AI就只能输出什么。也因此，它缺少独属于个体的个性与创造性，更无法在后真相时代厘清真假。这样的AI显然无法帮助人们摆脱各自的信息茧房。或者说，与AI 的对话并未弥合意识形态的裂痕，反而为各种垃圾信息推波助澜。

行文至此，本文也贡献了这许多的垃圾信息。在找到摆脱聊天垃圾化的对策之前，只能速速打住。

• 注1
• “996”：朝9晚9，一星期工作6天。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聊天

上一篇文章链接：我们是一群用鸡语聊天的小鸭/周睿（吉隆坡·马来西亚）

回想起当年在职场上的经历，每当供应商无法如期出货时，会议上老板总会用一种冷峻的表情盯着员工，语气低沉而带着压迫感地说：“你的工作时间表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完成？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几号了？供应商的出货表准备好了吗？你知道我们时间很紧迫吗？We are short of time！”

老板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反驳的气势，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当问题发生时，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逃避不是选项。其实，我内心也很想向老板反映问题，但种种原因让我难以开口。确实，当时我的工作量已经超出了承受范围，特别是在既有的时间安排下，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时间永远是有限的，关键在于如何有效分配。如果能优先处理那些真正重要的事，而不是将精力耗费在琐碎的细节上，就能避免进度延误的情况。每件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们必须学会判断先后顺序，否则再多的时间也会不够用。

如果再回到过去的职场经历，我一定会秉持“经一事，长一智”的态度，汲取教训，更加精进自己的工作能力。要学着更有效地安排时间，专注于每一项重要的任务，把握每一分每一秒，不让时间在犹豫或拖延中悄然流逝。同时，会珍惜每次解决问题的机会，因为每一次挑战，都是一次成长的契机。

确实如此，时间的流逝本身就是一种启示。它教会我们，成长是主动选择的结果，而非随波逐流后的停顿。与其停留在原地感叹，不如利用时间去反思、学习，并积极改变自己。其实，我也要感激老板您的严格是我成长的重要推动力，虽然当下感到压力，但正是因为您的高标准，我才能不断突破自己，从中学到许多宝贵的经验与方法。

尤其老板这句刻骨铭心的“我们时间不多了”，这简单的一句话，不仅提醒我时间的珍贵，更让我明白做事的紧迫性与效率的重要性。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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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耳东风（吉隆坡·马来西亚）

以前听到这话时，人人都在笑说不可能。现在看来这话的逻辑要改变了，当然金钱不能买回“过去、以前”。然而，就说旅行吧，想快点到达目的地就买飞行时间短的航线，那就得花钱买贵一点的机票。自己工作忙，那就请专人打理家里的庭院、卫生，出钱买他人的时间来处理自己没时间做的事情。

当然会有人说：你买不到我的时间！呵呵！我可以买其他比你更加优秀的、专业的人的时间！根本是你自己想多了呀！

自己也快到了花甲的岁数了，放下了很多对人和事的执着。特别的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认识了所谓的“人性”，但都在学习放下了，真的不想再被无所谓的人和事浪费余下的生命，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分钟……

好好的对自己，对自己要好好，永远是我的人生哲理！好好的吃，吃也要吃好好的！还有永远的在学习，永远的在锻炼身体，好好保养调理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就想以这几点当“本钱”来买我更加多的“时间”。

成功当然开心，如果我不成功或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时间”，也请替我开心，因为我起码经历过和尽力过了！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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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律是祸首？/陈天赐（马来西亚）
• 孩子的自律/江扬（中国）
• 自律的原因/徐嘉亮（锡米山·马来西亚）

近百年前，鲁迅有感于九一八之后中国人面对时局不利的自我怀疑，而写下了标题这篇杂文，用以鼓励困境中的国人同胞。不曾想，多年以后，中国又回到了“抗日”的主旋律。遗憾的是，这一次看似自信满满的群情激愤，验证了这么多年国人的自信力并没有什么提高，鲁迅的驳论在今天也几乎一样有效。

一面喊着文化自信大国崛起的国人，一面时时盯着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短处。但凡油罐车食用油污染了，中学食堂用变质肉了，小学门口无差别行凶了——都要立马看看其他国家有没有类似的历史问题。如果有，就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就以“发展中的代价”为自己开脱。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自信的做法。

鲁迅为了鼓舞国人的士气，在文章里呈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与乐观。他写道，“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说中国人失掉了自信力，用以指一部分人则可，倘若加于全体，那简直是诬蔑。”这听起来确实令人振奋不少。

但鲁迅其实回避的问题是，这一部分所谓“中国的脊梁”有多少呢？用他自己在《狂人日记》里的话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如果“中国的脊梁”足够多足够硬的话，我们数千年的历史何至于仅有“吃人”二字？引以为傲的灿烂文化为何一直走不出王朝更迭的周期律？

因此，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无论如何美化，我们这个社会里所有脊梁的合力，都不足以颠覆整个社会的颓势。这些所谓的脊梁们不仅没有演化出足够的启蒙力量去撬动整个文化，他们甚至自己就是循环周期的参与者。无论是“埋头苦干”还是“拼命硬干”，都不过是为下一次王朝更迭做准备。

我们当然可以有些许庆幸，因为中国有的问题，整个东亚儒家文化圈基本都有，并不因其经济发展或者意识形态区别而产生根本的不同。比如日本、台湾、新加坡这种相对规模小且受到西方影响大的社会，也许更能抵制传统劣习的惯性。但深入这些社会内部，保守循旧、忽视个体、嫉妒攀比、等级森严、崇拜威权、拒斥批评这些熟悉的东亚风味，依然随处可见。

更何况，作为参照物的西方文化今天也出现了种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以《河殇》闻名于世的文人苏晓康最近亦公开承认了自己当年的幼稚与视野的狭窄，工业文明的种种弊病都是当时身处封闭社会的他所无法预见与想象的，一味鼓吹“蔚蓝文明”在今天看来确实过于偏激。

然而，尽管如此，生为一个中国人，无法对这表面上的“东升西降”沾沾自喜。即便“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外儒内法的中华文明确实更加失败，这是无法开脱的事实。用王朔的话说，太监有什么资格谈论性生活的危害？是的，对太监来说，眼前更要紧的事是逃离被阉割的命运。

如果各国是一个班级的话，学霸们暂时考得不好并不代表学渣的成绩就因此提高了。对于学渣来说，看到学霸退步了确实很爽，比自己真的考好了更爽，但这种心态不过是进一步映照出自己的“渣”。

鲁迅时代海归报国的知识精英们，放在今天挤破头也要再度归海。前央视记者可以在YouTube重现严肃新闻，海外华人则在海外重建中国。不是因为在国外好施展才华，而是天大的才华在国内也得失去自信。

话说回来，失去自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低头反思，迎头赶上便是。若是需要不断给自己打气的自信，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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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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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信/耳东风（吉隆坡·马来西亚）

你不要出去，外面有坏人把你抓了！不要吃辣椒会辣死你！不要跑来跑去车会撞死你！晚上不要出去有鬼抓你……下雨不要出门淋雨会病，头发湿不可以睡觉不然会头风……太阳太大不要出去会晒死你……不要爬高，会跌死你……等等等的这些恐吓，威胁，亚洲的小孩真的是被吓大的。

父母以为是“为了孩子好”而安排、强逼、打压孩子。最为人知的就是中国相声强人郭德纲对他儿子郭麒麟的“打压式”教育，结果郭麒麟成才了，但他也离开了他父亲的“舒适圈”，放弃了他父亲的事业安排，自己到外面开创自己的天地。

最近有一套电影《抓娃娃》开始很好笑，后面觉得太离谱。可是电影看完之后，反而又觉得拍的太好了！整个电影就是要表达反对“都是为了你好”的狗屁理论！在这样的环境、教育下长大的的孩子会有自信心吗？

我很想告诉这些家长：请你们不要再说“都是为孩子好”的话了，你们有什么心愿未了就自己去努力吧！没有你们世界可能会更好！而孩子的成长肯定会更加好！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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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人资到人矿/江扬（中国）https://xuewenji-my.net/2024/10/01/%e4%bb%8e%e4%ba%ba%e8%b5%84%e5%88%b0%e4%ba%ba%e7%9f%bf-%e6%b1%9f%e6%89%ac%ef%bc%88%e4%b8%ad%e5%9b%bd%ef%bc%89/
• 我们留了什么资源给孩子？/徐嘉亮（锡米山·马来西亚）https://xuewenji-my.net/2024/10/01/%e6%88%91%e4%bb%ac%e7%95%99%e4%ba%86%e4%bb%80%e4%b9%88%e8%b5%84%e6%ba%90%e7%bb%99%e5%ad%a9%e5%ad%90%ef%bc%9f-%e5%be%90%e5%98%89%e4%ba%ae%ef%bc%88%e9%94%a1%e7%b1%b3%e5%b1%b1%c2%b7%e9%a9%ac%e6%9d%a5/

最近，马来西亚教育部再次提出要将多源流学校的国文（马来文）课本与国小统一教材，理由是华淡小的国语水准较弱，希望通过统一教材来提高学生的国语水平（教育部曾在2010年、2012年和2015年尝试推行以上政策，最终都无疾而终）。乍听之下，似乎教育部的理由似乎合情合理，毕竟大部分华小生升到国中时，用的都是一样的课本。但是，只要我们静心一想，华小生的马来文水平低，主要原因是现今的马来文课本太深，完全违背了孩子是在学习第二语言，甚至是第三语言的方式。

各位，常抱着“再穷，也不能穷教育”的华裔同胞保有着每年30 % 中学辍学生（近3万人）的记录，当中的主因就是马来文不行，上课时犹如鸭子听雷。小弟相信董教总深知弊病的所在，所以才会在这个课题上保持坚决不接受的立场，并且将会贯彻到底。那么，我国教育部的大官爷们，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众所周知，打蛇得打七寸。如今，华淡小的马来语水准较弱，完全是因为现在学校是叫孩子用马来语来学习（把马来语当成所有人的母语了），而不是教导孩子们学习马来语。撇开一切阴谋论，有心提升华淡小生国语水准的教育部，或是非政府组织（董教总），应该马上着手整理出一套如何以第二语言的方式学习国语的教材。正如《雅各书》1章22节所记载：“只是你们要行道，不要单单听道，自己欺哄自己。”

首先，多源流小学的国文课本必须配上孩子们明白的母语注释。每本课本的内容都必须循序渐进，打好孩子们的读、写、听与讲的基础。此外，课本也必须拥有四本辅助作业 – 文法，理解，作文与会话。如今的四、五、六年级的国语教材，就只有国语课本，您认为这是在学习国语吗？至于教材的大纲，应该着重于生活中的场景，尽量让孩子们能够学以致用。各位，为什么我们会迷上打电脑游戏呢？其实，每个人都喜欢过关斩将，享受闯了一关又一关的胜利感觉，更何况游戏中所赚得的工具都能马上派上用场，赢取胜利。为什么我们的课本不被这样设计呢？

再来，让我们谈谈如何教导？小弟在此先揭开学习的目的，那就是应用。那么，拿写作文为例：我们得先教导配词，然后是造句，写段落，最后才是各式各样的文章。由于马来文是拼音文字，所以听写时，老师念马来语，学习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小弟有一招，那就是老师念华语，学生写马来文。然后，学生得将所学到的新词汇应用出来；造句、会话、编故事等都行。由此衍生，学生懂得口头把课文翻译成母语，或是将一篇华文文章译成马来文，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学习方法。

如今，大部分华小早已失去早年的勤奋学习氛围。早年的华小生，今日事，今日毕。明天一早就得把簿子交给老师批改。现在，许多老师都会叫学生在上课讨论答案后才交。这美其名是让学生们在课堂里讨论已做的作业答案，实际情况却是学生们一般上都会在讨论的时候抄答案。后果就是学生脑袋空空，老师只需用红笔打勾。其实，课堂讨论是学习重要的一环；但是，它必须是在老师批改作业后，学生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之后进行。更有甚之，某些害群之马更是利用此技巧，直接让学生抄答案 – 不但数学抄，理解题也抄，甚至造句、作文都是大抄特抄。这绝对是学习的“癌症”，如果不根除此弊病，万事俱休矣……

其实，大家都知道直接给孩子答案，而不是引导他们自己去找答案，只会让孩子与学习的唯一目标（应用）背道而驰。因此，小弟觉得由台湾张辉诚博士所提出的“学思达”的学习系统，就是一套训练孩子们学习致用的好方法。如果孩子能够自动学习，能够将所学的教人，我们还需要担心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吗？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您是否有种想要做出改变的冲动？那么，请您马上把这心动，冲动，化为行动，先教好自家的孩子。至于教育部和董教总，我们只能祈祷他们尽快行动起来吧！

后记：小弟，嘉惠兄及一位学生前些年做了一套学习马来文的短视频，教导孩子如何配词和造句，谨供参考。自强学习站：https://www.youtube.com/@user-mt2jv6pp2q

• 摄影：林明辉（瑞典）
• 主题：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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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行动者的欧阳予倩/江扬（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