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𢒪》/刘明星(马来西亚)


在研读德文十九世纪经典哲学文本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时难免会进入一种错乱的状态里。在那个紊乱的概念世界里,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甚至有时会怀疑究竟那些所谓的人文科学,是否与伪科学能作同等处理。也许,在那一派称作“分析哲学”的概念里,就会用这个来否定多元的百花齐放,非要切割到组成物质精神的根本单子(https://goo.gl/9gBJQc)不可。

要求清楚明白固然是科学精神可以重复验证的根本,在物质世界里,似乎相当可行。所谓的科学试验,不就是如此进行的吗?但是,能够按照物质的排列来解释精神世界的所有可能吗?甚至,按照海森堡的不确定原理,物质世界的位置难道就犹如测量工具那般局限下确实的清楚明白吗?

以上两段话,仿佛痴人说梦,莫非就是苦心经营欧陆哲学之下陷入的窘状?认真读过这有名晦涩难懂的文本者,也许不需要在仿佛绝境的绝对精神下放弃理解的可能。但是,也不必在心情郁闷时勉强囫囵。此时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转向伟大的中华文化来用自我中心来揣测,用分析综合的二分以外的语境来诗化?

诗,三百,一言蔽之:思无邪。

于是,伐木丁丁。

“丁”,要用什么音来发呢?

这就来到如题。《集韵》:“变”古作“𢒪”。

几个月前偶然看到几年前发在网络的一篇旧文有人评价:逼格有点高。逼是我在一位浙大教授说明下理解其根本含义的。这篇,不就更加装牛逼吗?

也许,是人如其文吧。突然的就岔开跳到不知所云的境域,也不求知音也不关对牛弹琴,就权充学会一个异体字,日后能用来唬人,显摆。

确实是时代改变了,以前读到汉高祖问问自己的姓氏含义,查什么字典也就得到姓氏两个字。现在把它放到异体字的网页去看:折杀奴家也!(编按:可参考以下网址https://goo.gl/WIHwii)

摄影:Nick Wu(台湾)

注:我用自己的理解来诠释一下内容:“𢒪”是“变”的古代写法,怕了吧?(周嘉惠)

注2:发现不是每一架电脑都能够显示这个异体字:110417 Bian

《Polis》/刘明星(马来西亚)


敲着键盘想着的首先是有哪位读者会知道那两座城市。不,你不会在任何与地理知识相关的地图上找到这两座无名城市的标识。

它们位于工匠大神赫发斯杜应允海神女儿赛迪斯给儿子人雄阿基里斯恳求而铸造的一套盔甲的盾牌之上。或者说,你可以在古希腊诗人荷马的两大史诗之一《伊利亚特》卷一十八第四百八十四至六百零九行看到这盾牌的描绘,而那两座城市就位于四百九十至五百四十行之间。

在第一座城市(490-508)的这一边正举行婚礼,男男女女载歌载舞,管弦相随,煞是欢腾;城市的另一边是在打官司,诉讼是因为对血债的不同意见而进行的,原告被告共聚一堂,法官权杖,甚是肃穆。

另一座城市(509-540)正面临外敌侵犯,大军之中可见要施行突袭的埋伏,战役的血流成河想必是染红了那道兵士躲藏的河湾。

为什么可以确定盾牌上的处所是城市而不是其他地方呢?因为荷马用了poleis一词,poleis就是古希腊文polis的复数名词。你知道柏拉图的《理想国》吗?就是关于希腊城邦的那个著名的苏格拉底对话,它的希腊名称politeia也是出自这个polis。而事实上,我们现在的警察,称为polis(马来西亚文)也是基于同一个字眼。

中文里的城市看起来是晚近的复合词,大约是都城与市场的结合吧?按说城总有城墙,但是我们现在理解的城市几乎都把城墙给拆除了,或者新兴城市如吉隆坡根本就不曾有过土夯的城墙。

据说美国新总统要在国境之南筑起围墙,为的是围堵不断的偷渡。看来,我们津津乐道的推倒分割柏林的意识形态围墙,要以不同的形式借尸还魂了。一波波的难民潮,还会继续朝向各个繁华都市涌去,除非人们真的接受了和平共处,真的放弃了战争的血腥恐怖。

说回工匠大神打造的神盾。天神功力非凡,盾上的风光固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理解的景象,有人根据荷马的描写打造过,也甚为精致,但是想必不比原型的神功更叫人惊叹。

下次见到佩戴手枪的制服警察,你会不会想到他们是城市治安的化身呢?

摄影:Nick Wu(台湾)

《思乡絮语》/刘明星(马来西亚)

080217-nick-wu-42
乡、邑,这两个字在楷体看来是大相径庭吧?再仔细看看乡的繁体字“鄉”,在某些字典,会看到它的部首是“邑(阝,右耳旁)”,然后看看乡和阝,有没有镜像的对称?查一查乡字,百度显示它的甲骨文图形,这对称就更加了然了。

于是,看起来这个弓形的人,是邑、阜分工之前一样的那位吧?当然别忘了飨这个字,没得吃才是真的大件事呢。离乡背井,莫非不是为了找吃?

荷马的两部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就是离家在外以及回家的两首歌,在希腊文学有个字,nosto,可以说是回家,或者离家日旷返乡时。https://en.m.wikipedia.org/wiki/Nostos

于是,后来有人把它和病痛algia合成乡愁nostalgia,而nostalgia现在也有人把它用在怀旧的各种情怀。然后,故乡不就是怀旧的最佳对象吗?没有经年累月的离乡背井,那么说的怀念故乡,说的是时间推进后,原来那个生活过的空间景象。算是梦里的原乡土吗?

要是出了一题我的故乡的作文,我落笔前难免踌躇,也许一不留神就写成我的童年了。就不说鲁迅笔下的闰土,或者借用了那句“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巴金的《激流三部曲总序》,那里或许更加有种梦幻的家乡意味吧?

是的,我是不曾离乡背井的幸福人。诗佛王摩诘尝有绝句:
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但是,我即使他乡遇故知,那也是偶然旅行在外巧遇相识者,那和王维追问的寒梅毕竟不会同一个层次。

这个农历新年之前,生活多年的故居在发展的洪流下终于被淘汰了,但是那些人与事,毕竟只烙印在记忆中,能不能用故乡为题来畅所欲言,那也还并不一定。

但是,我毕竟是恋家的幸福人。

摄影:Nick Wu(台湾)

《回忆未来》/刘明星(马来西亚)

131216-nick-wu-39
未来指的难道不是还未来到眼前的当下吗?如果说还未发生,何来回忆?但是,总有那么些预言成真的偶然,那算不算是成功的回忆起将来?买彩票还偶然会有人发大财呢,一万个预言里有一例成为现实,大概和中乐透奖差不多,不能说是回忆未来。

细心的你当然看到把题目的“忆”替换成“到”,就是一部曾经在电视重复播放的电影片,也许你当年在院线上映时有买票入影院捧场,还知道男主角后来在现实中罹患了帕金逊症,电影接着陆续拍了续集,第三集等等,而第四集可能将在未来上画。不过,这样能算回忆未来吗?

就像哲学家臆想中的方形圆顶,或者诚实的骗子,回忆未来也是矛盾修辞。但,万一未来真的可以回忆呢?

这就需要修正一些逻辑判断的既定规则来削足适履了。忘了是不是莱布尼兹说过的,我们有许许多多的可能世界,但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肯定是所有可能世界里最好的。这样来考验我们的现实世界,有效吗?

时间确实是我们不能把握的现象。我们似乎用日月的更替,时钟的运转来计算我们生活中的时间,然后对于爱因斯坦发表的狭义相对论作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多啦A梦的时光机是不是可能世界的产物?在我们伟大的想象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吧?

跳出匣子来思考,西谚如此激发我们的不俗。用回忆未来来激发一下想象力应该也是不错的脑力练习。想想未来如何可能回忆,或许能造就另一番的洞天。当然,如果你因为回忆未来而引发思觉失调,神经错乱了,那笔帐就不好算在我头上了吧?

摄影:Nick Wu(台湾)

《太初有音》/刘明星(马来西亚)译

141116-li-jia-yong-65
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2006年在BBC第四广播电台的讲课
链接:按这里

(前略)

因此我们首先在那里,不可表达的音乐内容以及在许多方面不可表达的人生内容之间的联系。在我的脑海里曾经有过只描述了一种主观反应的许多音乐定义,而唯一真正在我而言准确的是伟大的意大利钢琴作曲家布索尼(Ferruccio Busoni)说的:音乐是洪亮的空气。它既全部说完了同时什么也都没说。当然,是时候引用尼采的——没有音乐的人生会是一个错误。

(哄堂)

现在,我们来到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音乐那么重要?为什么音乐是某种比某些更值得同意或者是听来兴奋的更多一些?某种通过它的纯粹力量,还有雄伟的,给予我们忘却自身存在以及日常生活的叫人敬畏的武器。我的论点是说这是当然可能的,也由千百万在办公室劳累大半天回到家翘上脚,如果可以的话有人服侍茶水,播放音乐忘掉一天里的问题的人们所乐意进行的。但我的论点是,音乐还是一个传给我们的武器,如果我们接受的话,就是经由它我们可以学到许多关于我们自己,关于我们的社会,关于人类,关于政治,关于社会,关于任何你选择要做的事情。我只能从一个相当私人的看法出发,因为我从音乐学到的生活比从音乐讨生活更为多。

所以,我建议大家,在我们起步之前,先看看这个物理现象,也就是我们经由音乐表达自己的唯一路径,那就是声音。现在,当人们说到声音的时候,他们常常用颜色的话语描述。这是个光明的声音,这是个黑暗的声音。这是很主观的——一个人的黑暗可以另一个人的光明,反之亦然。但是声音还是有一些环节并不主观,而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几分钟在这个话题上表达。

如果声音是物理现象,也很明显的确是,那么人们就可以用很理性的态度辨析。我们当然会首先发现声音并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较早前在这个大礼堂的演奏会,那些声音已经消散了,它们是短暂的。所以虽然声音是物理现象,它有着不可言说的隐藏的形而上力量。我们首先发现在物理方面是声音并不单独存在,而是恒常与寂静有着不能回避的关系。也因此,音乐并非经由第一个音符开始过度到第二个音符,而是第一个音符已经确定了音乐本身,因为它是经由之前的寂静而来的。

(余略)

摄影:李嘉永(台湾)

《聆听经典》/刘明星(马来西亚)

271016-ckh-134-dsc_0409
遥想雅典僭主佩西斯特拉托斯(Πεισίστρατος,公元前6 世纪)立法规定在
四年一度的泛雅典娜节上接力朗诵时,荷马史诗已经流传了数百年。请想象你受
邀请来到这个盛会里作为座上宾,参与其盛,有份聆听,你会做何感想?当然,这
个想象中的你,必须听得懂歌者的语言,才能够进入聆听故事的状态。否则,作为
一个外族人,你听到的无非是一些无法理解的音节之凑合。

如果想象你是乘坐时光机器去雅典参与其盛,那又是如何的光景?这不,时
光机器还是人类智慧想象中那无法抵达的境域,除了单凭主观想象,你确实无法断
定你到底听到的是否就是货真价实的荷马史诗。对一个在庆典上的外族人而言,约
略懂得当地一些流行的语言,或者干脆就是当时雅典的公民,未必就能听懂一些当
时的古语。作为现代人,到底凭何相信自己能够欣赏荷马史诗?

何其幸运的现代人,有着各种日新月异的新发明,尤其是连接了万维网的计算
机,一些慷慨的研究成果散布在虚拟世界里。虽然没有回到过去的时光机器,现代
人却继承了世代相传的文本,而这些众多的传抄结果,造就了许多版权过期而进入
公共领域的印刷品。就凭着这些现代人的方便,请用多维的方式来聆听荷马史诗。

但是,通过阅读来聆听是很不一样的经验,虽然有研究脑活动电波形状的学人
发现阅读和聆听这两者有许多相近的地方。无论如何,暂且用一个接受讯息的身
份来窥探古老文本如何在阅读读本的阐释,释放出一种有别于常的呈现方式。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三则关于经典的随笔》/刘明星(马来西亚)

051016-li-jia-yong-62
之一
看着“经典”一词,顺藤摸瓜,思绪就漂到引经据典这句成语。根据搜索引擎—-当然也可以去翻翻某某大辞典、成语词典什么的,不过在电子工具唾手可得之时,这样的举动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付诸行动的—-出处在《后汉书•荀爽传》:“引据大义,正之经典。”可见在南朝刘宋时的范晔(398-445年)所著的史籍已有经典一词的踪影。更早的汉书、史记有没有这个词呢?或者回溯四书五经等等,在超大文本的建立之后,往往也是一键之间的易事。就这样,难道说思绪就随着经典漂流了几千年吗?

之二
忆起1992年在《南洋商报》报端引发的论争,关于马华文学经典缺席的黄锦树,还有林建国的文化断奶论。掐指一算,已经是24年前的事情了。就这个马华文学经典缺席命题打入搜索引擎,还找到一篇08年温任平写在星洲日报的《经典焦虑与文学大系》,内里有一段文字对当年那场旧事稍有着墨。虽然不至于是白头宫女说玄宗,可是总嗅到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古早味。

之三
有听过粤语的“卡士”和马来语的kelas源自同样的字,有同样的用法吗?比如粤语的“你呢件衫几有卡士”还有马来语的‘Amboi, baju ni ada kelas’。粤语在这个例子的卡士无疑是洋泾浜英语的class,马来语亦然。就不说什么殖民主义遗毒的晦气话,难道这不是共产主义宣扬的那个阶级斗争的阶级,抑或是印度四大种姓的那种分类?但这和经典有关系吗?查此class的前身,是拉丁语的classis,是罗马人的高级海军呢!classis,和经典的英译classic难道不看着眼熟,你说是经典不是?

摄影:李嘉永(台湾)

《病中杂谈》/刘明星(马来西亚)

050916 Clement 168
说起来,自己也算体弱多病的。这不?又是头昏脑胀,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有道是久病成良医 ,可我不自认是药罐子。当然,这时的伤风感冒,喉咙稍微发炎,要实在忍受不了,也会吞 下一两片成药来缓和缓和。但一般上都尽量不服用。通常,身体的免疫系统都能处理得来。

虽然生病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普遍现象,但在显微镜还未进入人类的知识领域前,这些由微生物,无论 是病毒、细菌、原虫所引起的症状,大概都会被归类为神秘事件的吧?比如三国演义里说的在蛮荒之地的瘴气不就显得挺费解吗?也许,那时对蚊虫叮咬这事情与其间接传播的疾病并没有感到很确切的因果关系,所以用气来解释。

马来话用细生物(mahkluk halus)来指向妖魔(Syaitan)鬼怪(Jin)的说法看似颇合微生物(mikrob) 的概念,但是到底先有微生物的概念,还是先有细生物的概念我可说不清楚。反正,对应的专家 是巫医(Pawang)。香港电影传播那些有关“降头”的故事,或许就是取材于这些民间的传说的,但是从语音上找不到它们之间有关联的证据。Santau似乎有一点可能是降头的传音来源,可也作不了准,更何况他们一般是取材于泰国的鬼怪故事演绎的。

说起疾病,癌症大概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这种和身体里面本来合作无间的各个细胞所起的突 然变异,迄今还困扰现代医学。当然,用绝症来形容它显得叫人绝望,所以医学界很不愿意说 自己的无力感,总是宣称并非束手无策的。只是那些化疗、电疗,听着就有点可怕。但我觉得人一出生就已经患了绝症,所以每个人都必死无疑,即便是寿终正寝,难道是没病的可靠说法吗?

说起那些疾病,总叫人不愉快。还是说说哲学家的解嘲吧。比如维特根斯坦说哲学有治疗 (therapeutic)的作用,确实生理病的症状明显不会通过哲学得到有效的治疗,但是人一生的磕磕碰碰总会导致许多的心理病,而哲学在处理这种种的心理不平衡就很有用了。

苏格拉底在临终时为什么惦记着要还给医神一只公鸡呢?那不是病好之后的希腊人传统动作吗?是的,人生就是一场大病,所以结束时是要酬神感谢的。

摄影:Clement(马来西亚)

《也来闲聊八卦》/刘明星(马来西亚)

060816 Lin Yun Yun 56
忘了那一年劳悦强教授来马是讲述《道德经》还是《论语》时,猫头鹰之家的课堂上举手问该如何读《周易》那位同学是谁了,只依稀记得劳教授反问为何要读《易经》?答说那是筮书,要是为了算命,还是免了。他还说跑江湖的命理师往往说过去的事准,而未来的事就差太多。当然,也就没怎么解释如何读《易经》的问题。

我书架上那本高亨著的《周易大传今注》是购于遇见劳教授之前,在吉隆坡紀伊國屋書店用五令吉特价买下的,可知这种嗅着有股学究味的书在马来西亚的境地。那本书封面要是给讲究先天八卦图后天八卦图者(http://www.eee-learning.com/content/16)而言,是要吐槽的。确实书里没绘出太极鱼或围绕它的那八种依序排列的卦象。

高亨在自序讲述了《易经》和《易传》的关系:“简称,乃最古的注解。”他说汉朝人称《易传》为《十翼》,并推论《十翼》不是孔丘的著作,让孔圣担名是一种附会伪托。孔子固然是有读《易经》的,在《论语》里就提到过,但这当然不能作为孔子是《易传》作者的根据。

好了,我也不去推敲孔子读《易经》是不是为了知天命的种种,他作为有教无类的表表者,不宜随便就扣他帽子的。

只要从卜筮的角度出发,难免要落入一个迷信的陷阱。命再怎么算,还是不免要终结的,这是天下最公平的事情。至于在终结之前如何唱戏法,您认为凭借那些层层相倚的术数有绝对的指引价值吗?无非是浮在溺水者头上的稻草,你能抓住还不见得就得救。

你看《西游记》吧,孙悟空被困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时的保命方位,是巽,风口位。作者吴承恩还说“有风则无火”,这话能信吗?小说毕竟是小说,你要把孙悟空奉为斗战胜佛供在庙里受香火,那也完全是无可厚非的。

八卦,衍生出六十四卦,是简单的八八六十四,我们常用八卦来指代闲聊,想来是取材于这八卦可以无所不包,天下大小事尽皆网罗吧?我并不耐烦去排什么乾坤断吉凶,那并不是我看不起八卦的威力,反之,对于天下诸事的敬畏,是不敢时刻松懈的,何况这个有神秘力量的八卦?

我们的马来语问候apa khabar一般翻译成“你好吗?”,其实不准确,应该直译成“有什么新闻?”。南海彼岸的伊班话也有异曲同工的nama brita。可见,我们也是爱闲聊八卦的。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说出来有交流的可能,就可以是八卦;国家大事亦然。

人生在世,最有价值的是无限可能性,八卦的层层叠叠,阴阳相济,就能排列出我们计算力惊人的计算机了——别忘了,我们把玩股掌间的手机,也是出自同样的阴阳排列的数源而来的计算机——与无限可能接近。但接近无限不是无限,这个是诸如“芝诺悖论”的根据。八卦虽然威力强大,也许还不比人言可畏呢!

摄影:Lin Yun Yun(台湾)

《友谊商店》/刘明星(马来西亚)

070716 Li Jia Yong 60
记忆所及,吉隆坡的友谊商店不止半山芭有,甲洞卫星市也有,不过后来被百盛取代了。这里说的友谊商店当然不同于大陆那个风声鹤唳时代只照顾外宾的同名产物,那些对国际友人表示亲善的外汇券在甲洞这里肯定是叫人啧啧称奇的。要不是有看过一些伤痕文学类别的文字,我也不知道那些粮票配给的故事。

去年在优酷看马未都的脱口秀《都嘟》,他老还讲了个儿童不宜的国际友人笑话,因为伤及友情,就不展开了,以免引发外交风波,导致新一波的国际矛盾。

邦交和个人之间的友谊混为一谈当然是不恰当的,但是友谊商店打开门做生意却只赚外汇,这里头的别有玄机就不在话下了。

“朋友”一语最早是出于《周礼》吧?什么同门曰朋,同志曰友的。现代汉语人向同党的人们满口的同志、同志,取的就是《周礼》的这句话吗?又或许那句话其实是注疏者嵌入的,《周礼》的原话其实并非如此?可是当时的朋友总是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的,这和党同伐异的背后插刀,又有那么点格格不入。这就是语文的历时演变?

《论语》开篇就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曾子的三省就专门提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可见在儒家思想,传习在朋友之间的重要性。《易传》也有句话:“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当然,在春秋战国时代,朋友一词和今天的熟知意义有差异。但不妨碍我在这里针对友谊大放阙词。毕竟,友谊也是商店。

也说说国际友人亚里士多德在《尼克马科伦理学》第八第九卷提到的philia,这个philia和我们知道的哲学希腊语字根的philo当然关系密切。philia一般就翻译作“友爱”。亚公在《伦理学》的一层一层剥洋葱讨论我也不打算展开,在闷热的午后,看他的喋喋不休难免要昏昏欲睡,即使是好朋友如亚公亦然。这里就单点出他说的朋友要共同生活,和上面说的聚居,是否异曲同工?

当友谊成为商店,还有什么感情是不能交易的呢?而发生感情,难道不正是出于互交往,相易名刺吗?于是,关于友人之间能否议及利益,不也是在友谊商店的框架下不言而喻的事情吗?

摄影:李嘉永(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