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难/江扬(中国)


《学文集》坚持这么多年,委实不易。万事开头难,而从事人文则一直难,越坚持越难。这概因自然界的基本运行规律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人文主义的终极目标却是要扭转这样的“天地不仁”,将平等与自由这样的美好品格在丛林世界中推广,这原本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壮举。

社会发展至今,情况一点都没有更乐观。功利主义主导下的社会生态,让谈论人文成为一种不折不扣的奢侈。即便在人文重镇白左盛行的象牙塔里,教育经费的缩减也总是先对人文学科开刀。

更何况,人文教育自身也在不断地变质。科技主义的浪潮席卷一切,让传统的人文学科也越来越科学化。各种数字化历史、数字化文学、数字化艺术,让人文学科的传统领地一步步被科学所蚕食。

人文的科学化或许可以建立更加客观普世的学科规范,从人文学科真正走向人文科学,但这也一步步将人文学科推向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工具理性。不管最终走向哪个方向,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变得面目全非。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不可能再合上,人工智能一旦出现就不可能消亡,数字人对人的取代将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不用等到科学来革人文的命,人文自身早已岌岌可危了。自古以来为追求真理而舍生取义的先贤不计其数,但在今天,公共知识分子的处境尤其艰难。比如中美两国殊途同归地对言论自由的钳制——美国制度性地对反犹言论的打压以及中国一贯以来对异见的钳制,都让我们看到无论何种制度下坚持人文精神都并不容易。

如果说传统的读书人上谏帝王下启百姓,而今天的知识分子则是被权贵与群氓上下夹攻,自己尚且危在旦夕,侈谈人文理想。后现代原子化与两极化的社会生态都是催化世界重回血腥丛林的绝佳配方。众声喧哗比拼嗓门的当下,耐心说理的知识盗火者成了顾影自怜的明日黄花。

更有甚者,不甘清贫的知识分子也撕掉遮羞布,纵身跃入这一片厮杀内卷的沼泽地,以己之短搏彼之长,换得锦衣玉带,早已不知人文为何物。

说起来,今天互联网上普遍存在的二极管思维并非凭空出现。一种解释是原本社会中就广泛存在着这样的极端思想,只不过原先它们分散在各个隐秘的角落,不为传统媒体所关注,而互联网时代让他们拥有了平等发声的管道。这某种意义上其实是言论平权的进步。虽然大家都同意发声的权利与言语的分量不应混淆,但一直单向输出的先生们仍未习惯民意的反噬,

另一种解释则是高度发达的各种社交媒体定点投喂资讯,为这样的极端思想蔓延推波助澜。传统的左派看左媒,右派看右媒,无门无派的看奶头乐。大家各寻其乐,相安无事。无论怎么极端总还保有各自的护城河。而今天,所有的人都被驱赶到近乎垄断的各大社交平台,各自的信息茧房以指数级速度膨胀,最终爆发冲突则在所难免。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喧闹与冲突制造了太多的噪音,遮蔽了曾经占据主要话语权的理性声音。原本在广场上振臂高呼的苏格拉底与他的门徒们发现,再也没人听他们说话了,原本就稀稀拉拉的听众都被流量拽跑了。

也许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用过于怨天尤人。放眼人类历史,今天虽然不是什么群星闪耀的时代,但起码不是最坏的时代。我们固然可以越来越理解茨维格所慨叹失去的“昨日的世界”,但起码看起来世界大规模热战的可能性还不算高。只要大家还保持“动口不动手”的默契,那么就不至于毫无希望。虽然非理性的声音总是更加蛊惑人心,但只要还没有把所有人封口,就还有一线“以理服人”的机会。

同学少年确也不必矫情。没有哪个有价值的目标可以轻易达到,也没有哪个值得投入的志业不是充满着艰难险阻。比较过去与现在的苦难更是毫无意义。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地推石上山,无论其大小。做正确的事,而不问成败,本身不正是学文修养的一部分么?况且,人文精神,归根结底不就是一种对于理想的献祭么?

编按:作者是我的另一位同班同门(那年导师就收我们三人),目前在中文系任职。众多作者中惟此君的文章至始至终水分含量最少,阅读起来相对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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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郑嘉诚(新加坡)

人生其中一个最大的遗憾是来不及说再见。但是《学文集》这个横跨十年的企划至少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好好和陪伴了我们十年(或至少数年以上)的平台说再见。

如果根据《学文集》的记录,我应该是在创刊后的2014年尾或2015年头就遇上它了。准确的时间,连一向以记忆力惊人的老师(也就是《学文集》创办人周嘉惠博士,稍后解释为什么要叫他老师)都不确定。

同时,也不太记得当年是怎么发现《学文集》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当年的Facebook演算法还没这么盈利导向,加上当年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或活跃于各种NGO、NPO的团体,还有常常关注各种历史、地理和人文的文章和视频,所以这样的平台还会被推荐给我。

但是,当年也只是觉得这样的平台挺特别的,每次有新文章都会看看,由于长期点赞,老师就约我和另位同仁(应该也是读者吧?)出来喝咖啡和解释《学文集》的初衷和理想,并询问是否要尝试写写文章,然后就一晃眼间到了最后这刻。

对于老师和《学文集》,我常常想到的是《弟子规》的“有余力,则学文”。认识老师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已经够忙的了,可是在当年还在读大学的我懵懵懂懂创立了“听说读书会”后,老师竟然还愿意成为我们读书会的导师,而他觉得与其叫他“博士”,他比较习惯“老师”这个称呼。于是,“老师”这个名称由此而来。

在他的带领之下,我们来了一场时间旅行,通过柏拉图用来记录苏格拉底的《克里托篇》、《申辩篇》和《斐多篇》回到古希腊,然后再穿越到春秋时代,拜读四书五经的《论语》和《大学》。一瞬间,我们的思绪又来了空间上的跳跃,同时存在于中东和美国,捧读巴勒斯坦裔美国人爱德华·萨义德的《知识分子论》,然后在照着法国和非洲的殖民主义的阳光下,读过了弗朗兹·法农的《黑皮肤,白面具》,然后在美国、日本的《菊与刀》中,转站到下一本书。此外,还有《史记》、《菊与刀》和现在读着的《艺术的故事》等佳作。

老师在经营自己的生意的同时,还投资大量时间处理《学文集》、“听说读书会”和各种人文项目。这样的毅力和他对读书会投注的精力,也鼓励着我继续投稿,不管是否拥有大量读者,也不管是否会被任何人记得,写下的文章是记录我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整理思绪和逻辑,以及拓展认知的机会(因为《学文集》的主题涉略极广,通过写文章,常常可以帮助我拓展世界的未知领域)。

《学文集》的存在,丰富了读者,帮助了作者,或许因为它,世界变得更好了一点点。对比与很多人匆匆就过的人生来说,这使得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的影响,就已经很伟大了。在很多人眼中,想通过这样的平台来促进人文素养的发展,他们可能觉得是梦想,而且是很非盈利与高大上的那种。但是,有人说过“世界和平真的可能吗?即使不可能,我们还是应该去做”。

现在我不怕来不及了,因为我好好说再见了。

*注:此文章题目和部分灵感来源自张震岳的《再见》,一直很遗憾当年的中学毕业典礼上为什么学校没有用这首歌做为毕业歌。

*后记:恭喜老师的大女儿即将接过掌门人的位置,如果有适合的题目会再继续投稿!

《学文集》——我的华文试炼所/耳东风(马来西亚)

查了一下我在《学文集》写的文章,原来有83篇,加上这篇就是84篇,一年12篇的话,应该是写了7年,但是,如果没记错,《学文集》应该是一年11篇吧,那就是11年7个月,推算回去,大概是那年或之前结识嘉惠兄吧?

我一直将有机会写华文稿的地方当成一个对华文修炼的地方,所以《学文集》除了命题,其他全部自由(创作)让我有了一个增进自己文笔的场所。之间还有另一个叫做《荣起思库》的。我也很想参与,想尽办法得了联络,但是因为自己不善于设计和经营(一切都是自己放上网)而放弃,有点可惜。《学文集》的编者任劳任怨,非常适合我这种只要动笔的懒人。

不瞒各位,我是个一开始,很少放弃的人,即使过程中焦头烂额。嘉惠兄之前和我有个投资经验,结果不好,我很抱歉,不过总算没大损失。之后我不敢与他续谈投资,因为好的结果当然可以继续,坏的呢,很难再开始,所以,对于这个写作除了对自己的磨练,一部分也有对他救赎自己过错的意思。当然,嘉惠兄事务繁忙,且大人有大量,大概也记不得这种蝇头小事。

比起来,伟大华文试炼比英文、还有投资顺利得多。英文是我自己乱讲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或地方愿意给我机会。至于投资历程,我嘛,好为人师,让许多人跟我一起蒙受失败。不过,投资没有期限,我失败了15年以后,还在努力,大概是到了知天命之年,不再执著,反而有了起色。或许耳顺以后,反败为胜,出一套“投资心得和成功之道”也有可能。毕竟,人生有许多可能。

坦白来说,嘉惠兄所做的事(《学文集》),也是我想做之事。不过,我想做的是教导/引导人如何投资致富,或者最少做到自供自给的地步。所以,我也强制自己每个季度编写出一些文章来对投资历程做出交代。只不过,其范围非常小,大多数是自己惨淡经营,而来自友人的支持(阅读),也不过那三几十位。不过,经历了6年的编作(还有16年的每周记录),回头看来,倒是不少心血和金句,欣慰不少。

冠病之后,另一个念头油然而生,那是如何提升本地下一代学生的学术(尤其是数学)水平。看到PISA的报告,觉得本地的学生确实受到政治上教改的影响,数理水平渐渐低落。所以决定自己这个年纪,应该有能力改善他们的成绩,改得一个是一个,救得一双是一双。至于华文水平,在政府的有心为之,更不必说了,这里也不谈,因为谈起了,肯定还多过这个篇幅。

《学文集》进入2.0,不晓得是否还适合我继续修炼,等它的正式宣布吧。

谢谢《学文集》,谢谢嘉惠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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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文集》/李淑娴(马来西亚)

说起《学文集》,我是惭愧的。同学邀了多次,我都没有把功课交上,除了懒,我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好的借口。去年,读了篇同学写的自己的日常和《学文集》可能的去向,我确是被他多年来对《学文集》的坚持感动了,发觉原来我可以有6-8小时的睡眠是多么的奢侈。在《学文集》来到尾声的一年,我交上了第一篇功课。(欣慰《学文集》有了接班人)

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故事谁都有,只是很多时候不想把自己对事对人的想法写出来。

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十年,世間所有的人和事,來和去都有它的時間,毕竟要执着于一件事或一个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结局不重要,尽力了就好。

这应该是我的最后一篇功课了。

编按:感谢赐稿!

《学文集》之薪火相传/徐嘉亮(马来西亚)

记得2013年年尾的一个小聚会,喝着嘉惠兄酿的啤酒……忽然,嘉惠兄向我邀稿,当一个十年文艺平台的长期作者。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爽快地答应了(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匆匆地,这样就过了十年,这竟然是小弟在这十年里的最后一篇稿子。

说起嘉惠兄,相信大家都已详细地在这个月的文章里描绘出来。小弟此时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嘉惠兄变成了一位不停地把被海浪冲上岸的海星,扔回大海的小男孩。虽然时代的大趋势不可逆(有多少人还会阅读呢?),但是嘉惠兄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无畏的坚毅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无数个凌晨时分,在忙完了辅导孩子们功课和公司里的工作后,嘉惠兄还得打稿子,以免第二天《学文集》开天窗。记得在好几年前的年终华文书展里,孩子告诉我书架上排了一排《此时情》和《应犹在》(由嘉惠兄从《学文集》内挑选出来的文章精选),我赶紧去看看。一看之下,十余本书的上头贴着“大抛售–每本2令吉”。当时的我,心中不禁一酸,掏腰包把那十余本沧海遗珠捧回家,送人。

还有一件令小弟印象深刻的是嘉惠兄刊登在《星洲日报》的一篇文章——<华小课本是一场悲剧>。当时这篇文章的读者应该不少于二十万人,可是嘉惠兄在之后的呼吁大家为本地的小学生做一些网上视频时;我们只是收到祝福和一位朋友的口头答应加入。这个免费的教育平台也在我们几人的勉强经营了约一年后,被迫暂停了。(这里再做最后一次的呼吁,如果谁有兴趣加入制作教育短视频,欢迎加入“自强学习站” https://www.youtube.com/@user-mt2jv6pp2q/playlists,请务必通知嘉惠兄xuewenji.my@gmail.com。)

唠唠叨叨地写了这些,只为了反映出嘉惠兄在这逆流而上的文化事业,是有着多么的不容易。当然,我也得恭喜嘉惠兄教导有方;《学文集》将由令嫒接棒。在此祝福《学文集》的大业能薪火相传,红红火火,生生不息……

后记:《学文集》得新航行,别忘了我这位老水手叔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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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水/琳达小姐爱分享(台湾)

时光匆匆,《学文集》一晃眼已十岁了。分享影响清末民国巨大变革的杂志《新青年》第二卷第一号的两篇通告,前后两段文字,恰好道出创办人周嘉惠学长投入的初心与用心,连浙江大学美学所的老师都觉得学长认真在马来西亚办报;第二通告,如同《学文集》将由学长的女儿,中学生,承接了这份精神。

语文的存在本有它自身的价值,需要通过不断刺激保持创新。爱护且珍视持续不断地在这一条道路上与这份文化资产对话的所有参与者,在2024年到达前夕,再次感谢学长这十年一起为华语在世界打开新局的无私付出。

编按:浙江大学的老师真是过誉了!《学文集》岂敢和《新青年》相提并论啊!

  • 附图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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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公羊(马来西亚)

赶在《学文集》下课前,我必须感谢认识了三十年的这个人。

这个人 :

1)他把我从一个成绩烂的学生,变成一个成绩还可见人的学生。

2)鼓励我中学后继续进修。这是当时快辍学的我,完全没想过的事。这一鼓励改变了我日后的前程和生活。

3)鼓励我到纽西兰一趟,这一趟改变了我下半段人生的思想。

4)人生第一次吃猫山王,也是这个人请的。第一次感受这只猫的魅力。

5)除了父母亲,他可是影响我最深的人(正面的)。

6)无时无刻只要他能力所在,他一定会伸出援手。

7)即使大家成了父亲,他也很关心我孩子们的学业,特别是女儿上中学前所给的建议。

8)他知道我经济不许可,提议为我女儿支付独中学费。试问还有谁会做那么傻的事?

9)心里觉得他根本不需要我,但还邀请我和他一起发展种菜事业。在此看到的读者希望可以支持支持。

10)被邀参与读书会。虽我不是很认真,但偶尔也觉得自己从粗人变成文人。

11)还有很多很多。这里不一一列举。

这个人,谢谢你。未来有任何需要,只要能力范围内,我必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编按:作者的两个孩子与我家老大、老二在幼儿园时是同班同学。

  • 摄影:Nick Wu(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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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的祝词/张雷(中国)

暑假在老家宅着,碰到了一件事情至今难忘:我家楼下是一个老年公寓,门口有一些沙发和椅子,每天下午都有老人在门口坐着边晒太阳边聊天。有一天下午,阳光很好,两个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晒太阳聊天,突然,一个老人聊着聊着,头一歪,就昏迷了。等到救护车前来,已经晚了,老人已经失去了呼吸。那个老人靠在沙发上、头安详的歪到一边的场景,我始终无法忘怀。这个月突然接到《学文集》将要变换题材,曾经的方向即将结束的消息,我眼前又浮现了这个场景:仿佛一个天天晒太阳聊天的老朋友,我却对他毫无珍惜,突然间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翻看邮箱,我发给《学文集》的第一篇文章是<回到起点的“人文”>,时间是2014年初。第一次写的时候还比较紧张,做了很多功课,生怕没有学术含量而辜负了嘉惠兄的期待。不料嘉惠兄后来反映说文章实在不用太过于学术化,我们面对的读者更多是学术圈外的普罗大众,这既让我松了一口气,减少了很多压力,也拓展了我的自由度,激发起我在这里写更多字的兴趣。自那以后,我就在这里发表了很多文章,有段时间甚至一月一篇。这里承载了我对写作的两个最重要的原则的贯彻:一是自由,一是真诚。

《学文集》这些年的路走得实在不容易,我虽然不清楚嘉惠兄和更多同仁为之付出心血的很多细节,但从每期的出品过程与日常的间或沟通中足以感受到这份艰难。但大家的付出绝对是有价值的,至少对我而言,这是我这些年唯一一块可以自由而真诚的发声的地方:如今瓷器国的国内环境已是风声鹤唳,无所顾忌的自由发言的空间越来越小,大家要么为了权力和经济利益趋炎附势、胡言乱语,要么乖乖的学会沉默。然而观点的表达也是一种需要在实践中培养的能力。一旦一个人长时间“不敢”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么他也就越来越“不会”表达自己的观点,自由空间的约束长此以往势必会损害到自我表达的“能力”——这才是更致命的伤害。这一年多来我并没给《学文集》投过一篇稿子,我很惭愧,而很大的原因也正是这种情绪上的衰颓以及由之带来的能力退化。写作环境的约束和情绪的衰颓成了一对恶性循环,长此下去,人的最邪恶的惰性就滋生了。

而如今突然传来旧日的《学文集》即将告一段落的“噩耗”,不啻是对我惰性的当头一棒。这几天构思告别它的文字,我想写很多很多,想写写自己这些年和其共同成长的经历,想写写曾经受邀来马来西亚旅行的故事,但又觉得这里我无法完成这些,这是需要一个情绪饱满、铿锵有力的道别的时刻,而非婆婆妈妈的矫情。于是我就把这最后一篇写成一次自励吧。死亡在宗教里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重生的开始,我也希望这个“告一段落”会成为表达和写作能力的重生的开始——包括我本人,亦包括所有同仁,包括这个时代不甘于沉默、想要自由发声的所有人。请将今日当成今后我们开启自由写作之事业的一个仪式!当成我们勤于表达、敢于表达的一次庆祝!《学文集》这十年的艰辛不会白费,其价值有如种子,必将在未来绽放出希望的鲜花,这鲜花有如星空,将遍布整个银河系。我相信这一天不会遥远。

编按:作者是我的博士班同班同门(同一位指导教授),最后消息是在大学教写作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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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奉化.山人(中国)

听说《 学文集》要谢幕,心里有许多不舍,虽然我与她相遇结缘的时间两年不到,但已种下了很深的情愫。她像一朵洁白的云彩,自由自在地飘在晴空里,心情不好的时候,仰望她,她会轻柔地拭去心中的阴霾,幻现出许多诗情画意,然后豁然开朗,欣然命笔。说来惭愧,两年前我缀完手头的文字工作后曾疲惫得一塌糊涂,发誓要偃旗息鼓,潛心养老。同窗好友丽云很早就约我为《学文集》撰稿,我一直推三阻四。一次,在《学文集》上看到周嘉惠先生写的文章中关于他妈妈的故乡亦即我的故乡浙江奉化的人和事,犹如沉睡的水潭中突然激起微澜,心血流动加快,麻木的神经被渐渐驱逐,脑海又浮出许多形象画面,于是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笔耕了。在好友同仁们的启迪激励下,我的文思之涌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两年之中,不但没落下《学文集》的所有命题,还写了许多笔记之类,编了三个历史剧:《大清三无案》歌剧《文姬与曹操》以及为纪念宁波民族英雄张苍水而作的《苍水长歌》。

我深深地感觉到,搞创作和文学事业是艰巨的劳动,而这种艰巨往往得不到应有补偿。比如《学文集》的面世并活跃在国际文坛,在某些人眼光里,几乎半点功利都看不到,而主编先生周嘉惠却乐此不疲地坚守着这片净土达十年之久!真不容易呀,听丽云说:“嘉惠为此付出的精力之多常人无法想象,有时要忙到凌晨两三点钟。”

我不了解《学文集》在读者心目中的性价地位有多高,但坚信她在凝聚友情,激发学文灵感,沉淀生活准星等等方面,决然起有海量的报刊杂志所无法企及的作用!我希望学文永远,期待《学文集》休整一个时期后蹶然重启!

编按:作者退休前从事文史研究,目前居住在杭州。作者曾经探访过我的外公、外婆的老家(我没去过!),是下次去杭州必定要拜见的一位前辈。

《学文集》生日快乐/杨晓红(台湾)

《学文集》十周年,阶段任务完成,老师交棒给小周和小小周,与电影漫威英雄系列不约而同,由二代接棒。(听说老师的新任务是要去教数学)

《学文集》里,住着这么一位有多重角色的老爸,记录了不少与两个小孩的互动历程。透过看文章,仿佛“看”着姐妹长大。小周颇有老爸风格,理性思考直率敢言。小小周则语不惊人死不休,和老爸过招,起了不少哭笑不得的化学变化。角色一改,老爸立马成了犀利社评,指点出不少国内的政治、社会、教育问题。

还有一位作者,颖慈,同是台湾国立中正大学的校友也是室友。以前我们睡不着,常常聊天到凌晨,互相欣赏,互相秒懂。常常说她是心灵辅导师,中文系毕业的她,字词精准,不失礼不敷衍的表达,让人觉得心情疗瘉又充满能量。可惜近几年,作者忙于生活、工作,暂时搁笔。 低调的古墓派,不知何时再见。

再来,印象较为深刻的作者是,林明辉先生;作者长期居住在瑞典,写了不少早期旅居欧洲的打拼生活。文笔简单明了又不失风趣,散发阳光般普世价值。如果我们当不了大人物,但很专注的让一手好菜上桌,这也是了不起的本事。日后,有机会,希望可以看到明辉先生分享欧洲风味的国民美食。

国外(编按:指马来西亚以外),透过居住在中国的作者,了解到战后之社会发展,人民生活之巨大改变,是部活生生历史。国内,不少忧国忧民的反思,像是“华小课本是一场悲剧”事件(编按:在下2021年写的一篇时评,链接:按这里),引起不少人关注与共鸣。其中发现,也有不少正在努力想改变现况的老师,虽然改善的速度很无感,但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种下了小小希望。

十年,几个小婴儿长成了少年;我们从黑发渐成银发;国内推翻了老旧独裁政府;世界经历了一场严峻疫情。我们仍在,行有余力则《学文集》,大家生日快乐,平安健康。

  • 摄影:甘思明(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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