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级的隔壁班里有个引人注目的学生；一头蓬松茂密卷发，肤色类似混了牛奶的咖啡，没错，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是个非洲裔爸爸与本地华人妈妈的孩子，姑且叫她小丽吧。

小丽有公民国籍，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这孩子的人生应该就像其他同龄孩子一般，慢慢长大吧？

什么叫人生？不变的道理就是一切都会变。小丽才上一年级没多久，妈妈就患癌，开始进出医院。屋漏偏逢连夜雨，在MCO期间，小丽的爸爸好像也失业了。等全国学校逐步复课时，小丽的妈妈敌不过病魔，撒手离世。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小丽本来学习上已经很吃力的情况愈发雪上加霜。上体育课时，全班学生穿运动服来，她穿校服。小丽原本每日来上学时书包里带的课本用书也是根据时间表收拾的，这个时候一切都乱了，她常常不是没有这个就是不懂要带那个。不是小丽懒散，也不是爸爸没有关注，而是他们父女俩都看不懂华语和国语。小丽的父亲来到异乡十几年还未拿到公民权，为了个居留证还得三五不时奔波一趟，老婆走了，自己和孩子都不会本地语言，你说该怎么办？什么收拾书包穿运动服，凉拌呗。

小丽的班主任很用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校里的任何消息都另外以英语个别知会通知这个没有当逃兵抛弃孩子的父亲。一路磕磕绊绊，小丽如今升上了三年级。

这些琐琐碎碎的不算什么大问题，真正核心症结是，在华校，小丽几乎，接近，或可以直接说是归为学习严重落后的学生。不管华语还是国语，她到现在都不会读、写、说，更遑论学习数学科学等科目？小丽在家是和爸爸用英语沟通的，可是他们的非洲式英语我们不太听得懂。在学校，小丽的英语科目也不见得多好，几乎凡是要书写的，她就头昏。

我问小丽的班主任，小丽的爸爸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什么打算？怎样打算？同事一脸苦逼相，唉，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太了解了。

曾经听过一位修道者说过这么一句话，思想不是现实，然而我们的现实是通过思想创造的。如果你看清了这点，你会知道该怎么办。

换位思考，如果我身在小丽父女两人的处境，我该怎么做呢？我不知道。

此刻，什么叫局限，深深地淹没了我。

• 摄影：Lynne Oliver（澳洲）
• 主题：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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