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抗疫故事:疫期呓语/无名(吉隆坡,马来西亚)

从行动管制开始到今天,我都已经忘记确切是多少天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原本以为就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长假期,但现在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天真。居家抗疫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昏迷过程,而我们不过就是在昏睡中等吃饭的梦游者,即便当初真有什么雄心壮志,也在一天天看着积蓄逐渐减少的过程中消声灭迹了。现在没什么还能引起我的兴趣,也不生气,就是冷漠,连每天下午卫生总监的疫情汇报也不关心了。新加坡人口比我们少,总的来说管理比我们好,环境也比我们干净,而我们的病毒确诊人数居然比他们少!这在逻辑上说得通吗?我并不是说政府在骗人,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引进的几百万外劳,是不是到时间去为他们做检测了?这颗计时炸弹不拆除,我心难安呀!

梦与梦想/林高树(马来西亚)


孩子睡觉时多梦,写生字、恐龙、蜘蛛侠等都出现过,因而好奇我平时做的都是什么样的梦?被这么一问,方才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做梦了。每晚都是累极倒头便睡,以致连上中学开始为催眠而养成的阅读习惯也在不知不觉中丢弃了,其实我对此事早有所察觉,但始终没弄清楚自己每晚究竟是睡觉还是昏倒。

记得以前在课本读过,做梦代表未进入深层睡眠状态,头脑不能获得充分休息。按照这个道理,做梦也不见得是什么太值得高兴的事。虽然如此,生平曾经两次做了滑稽的梦,以致从梦中大笑而醒,一次尚在小学,另一次则在大学。那两次从梦中笑醒后,一整天都神清气爽,而且整场梦境至今清清楚楚,感觉上多做这种梦理应有延年益寿的效果才对。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在心理学课上读到做梦的上述理论时,我很有点不以为然,这些梦境研究想来可能是遗漏了好玩的梦。美中不足啊!可惜!

到了这把年纪,梦没了,是不是顺带着连梦想也没了呢?这是一个经常在心中玩味的问题。马丁路德金说:人因梦想而伟大!不过坦白说,我在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不曾想过要伟大,那真不属于我走的路线。除了能力有限,功利一点去考虑,伟大能减少脱发吗?伟大能帮助减肥吗?显然不行。那我为何平白无故去让心志受苦、筋骨受劳、体肤挨饿?岂非没事找难受吗?智者不为啊!即便区区恐怕也算不上什么智者,但现有的IQ也已经足够阻止自己去做伟大的梦了。

没有梦想是不是就注定将成为一条咸鱼呢?这我倒不那么悲观。漫漫人生路,除了梦想和咸鱼,其实还有很多介于两者之间的实事可干。我个人的原则是,既别太跟自己过不去,也别太放纵自己,尽可能往舒适圈以外多五公分的地方试探水深。还有就是,可能的话,做什么都好,尝试从中去发掘点乐趣出来。

我不指望每天生活都可以开心得像是捡到宝,即使做梦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笑到醒,做人态度还是实在一点比较好。如果经常可以带着微笑去面对生活,我觉得这样的人生也就差不多了,不做他求。

摄影:宝棋(马来西亚)

我的梦想不过是免于恐惧的自由/张雷(中国)


无论学术研究还是创作,都需要一个专注的情绪,不受外界的干扰。但最近网络环境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文革又来了。只是这次它的战场从真实世界转移到了网上。

十年前的网络,各种派别争论的风生水起,虽不乏暴力语言,但起码势力均衡;十年前的我压根不敢想象,网络的恐惧感在今天竟是如此气势汹汹。当然,更气势汹汹的时候也有,比如北约轰炸中国使馆、南海撞机的时候,但那会儿网络还不发达,极左势力还没大规模流到网上罢了——似乎今天还要庆幸呢,否则就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恐惧了。

这几天看到一个评论:“为什么自由派斗不过小粉红?因为自由派一发言便关闭评论区,人家小粉红从不关闭评论区。所以自由派一出来就输了。”我乐不出来。归结于民粹?归结于网络用户素质底下?只有官方一种声音压倒一切的时代,那就不只是网络暴力、而是活生生的肉体暴力了。精神崩溃起码好于肉体崩溃,耳朵污秽可以戴上耳塞,肉体被扔进粪坑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就这一点来说实在应该庆幸时代的进步。

然而,在强权所造成的割裂面前,每个人都恐惧于发声,恐惧于自己的声音会引发与亲人和朋友的隔阂甚至决裂,这才是最最悲哀的事情。当我们每发一次言之前,都要考虑:说的太不爱国了会不会被喷?说的太文艺了会不会被骂装13?批评的言辞会不会因为过于激烈而被人指出“有问题”?想得越多,恐惧越多,也就越什么都不愿意说,也就越来越“沉默”。

然后,极左力量就越来越猖獗。

因为人家的事业就是到处说——或是“理性客观”的说,或是撒泼无赖地说。有“爱国主义”这面大旗做背书,不存在删除甚至封号之虞,怕谁呢?而批评的话语一出现,能存活多久就是疑问;若是被发现“传到境外势力”嘴里的口实,那你里通外国就坐实了——哪怕这一切根本不用任何人说,“境外势力”对你的历史还不够清楚吗?

当网络极左成为大势所趋的时候,是彻底缝上嘴巴、自我压抑,是精神逃遁,还是进行毫无希望的争吵?每一种都有道理,每一种的结局又都是那么悲观。

当然,这股文革风,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份儿。也许权力最喜闻乐见的便是语言暴力的不断升级,大家的情绪逐渐压倒理性,标签比探讨更重要,语言暴力无分左右,文字所承载的精神性就这样被撵跑了。就这样,“大地的羽翼纷纷脱落,孤儿们飞向天空。”

我的梦想不过是免于恐惧的自由。在国族主义大行其道的环境中,能不受恐惧的说出不同的声音,不用害怕朋友跟你绝交、亲人跟你反目,不用害怕政府找你麻烦,不用害怕工作丢了、收入没了。就这点梦想,什么时候能在我们的大地上实现呢?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居家抗疫故事: 蜚短流长:四月十九日/温任平(安邦,马来西亚)

没有人知道我不会抱婴孩。软绵绵的一块肉,怕一不小心会折到孩子的颈项。见到婴儿,我只能手足无措的陪笑,既尴尬又不安。

行动管制的第三十三天,今天中午十二时半得下去guard house。四月二日新加坡的口罩速递,下落不明。乾耀兄周一的速递,我没收到。他今天特别嘱咐他的朋友周先生,紧急送过来口罩。我与乾耀兄,仅在诗社会员大会上见过一次面。我与周先生飞快的讨论五十肩,与他在网上的读书会,他们正在讨论卡缪的《瘟疫》。我们谈了六分钟。他送给我六块米皂。

我正要上楼,舍电梯而走楼梯。一位妇女与我在楼梯转角处碰面。她抱着一岁大的婴儿,孩子对着我笑,小手伸向我,我没戴口罩,没戴手套,可能是个病毒载体,我只能闪避。他抓紧我右边的衣袖不放。电光火石的一刻,我几乎掉泪,一个全无赤子之心的男人,活在这世上大半个世纪,不知赤子童心为何物,遽而受此冲击,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他紧抓我的动作,让我顿悟婴幼与我有宿缘,他看我的眸光,照亮我内在沉睡濒危的灵魂。

编按:温先生误会了,我送的是苦楝精油皂。理论上苦楝(Neem)杀菌,精油灭病毒,在这段时期应该很实用。读者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电邮(xuewenji.my@gmail.com)联络,我也可以送,不过限于行动管制,手工皂暂时只能送给吉隆坡蕉赖区的读者。存货有限,先到先得。

随着年龄改变的结婚梦/小奇(马来西亚)


虽然忘记了是谁灌输的概念,在我很小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婚的功能就是组织一个家庭,就好像我爸我妈,然后有我和弟弟。

中学时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那段日子最妙,谁和谁拍拖,谁和谁分手了似乎是同学间闲聊的话题。在那个时候,也不知哪根筋在我脑里种下一个想法:要拍拖就要认真,认真到可以结婚的那种,所以一定要找个可靠的好男生才可以。结果,在那个年纪你要找个可靠的男生做男朋友,还要至少像你爸那样的可靠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就在那个时候把许多自认不合适的男生都变成好哥们。你可能不知道,年纪再大一点回想当年那超级认真的我是有多恨啊。年轻人,应该多感受多体会下!当然,安全至上。

后来给我遇到个合适的男生,而且也一致认为对方会是彼此的结婚对象。对结婚这事有一套想法了。参加亲戚朋友的婚礼时,脑袋会编制自己梦想中的婚礼。重视传统的我,在那红色裙卦还没盛行的时候已经决定要批上这嫁衣了。而且花车不要粉色或紫色的缎带和洋娃娃做装饰,要中式深红色的绣球。婚礼不要卡拉OK,Live Band点子不错,等等。

后来年纪又大一点了,发现光喜欢对方是不行的。要走上婚姻这条路,还有许多生活里必须磨合和应付的功课。在那个时候,梦想中的婚姻已经不只是婚礼那么简单了。这个时候想的是以后的生活,两个人要怎么去打造一个梦想家园。不光是对对方或自己,要求也高了。这个时候,我们开始埋头苦干,希望让自己有能力去买房子,再来是养孩子、供书教学等。

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和另一半都正处于打拼期。不够,两人都还没准备好。不愁多等两三年呀,我们还年轻。

接着似乎三年又三年,本来拥有婚礼梦的我变成不想办婚礼了。简简单单和亲戚以及最好的朋友吃顿饭,不穿婚纱,不用花车。传统依旧,应该做的还得做,但婚礼一切从简,因为办婚礼很累又花钱。我不需要大摆宴席,不需要那华丽的衣裳和灯光。

过了三十岁,你从友人的身上看到了婚姻的样貌,还有很多人结了婚后又离婚。婚姻怎么没以前想象的美好啊?而且你以前相信的童话是不存在的,人是多么的善变,而且难以把握。一不小心,事情就坏了。

我问:“咱们不结婚好吗?没结婚的生活很好,真的不大想改变。”目前为了自己,为家人,为工作已经很累了,组织家庭这事好像需要洪荒之力,花很大很大的力气和时间去做好。我们两人可以一起相处到老,但不要孩子,不要结婚好吗?有人批评我说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也有人和我说,不要把别人不幸的经历套在自己身上,世上还有婚后很幸福的家庭。

我觉得婚前婚后对幸福这定义是有很大的分别,未婚的我是无法想象所谓的幸福。好比一个自认不喜欢孩子的女人,当了妈妈以后好像换了脑袋一样。凡事无绝对。老人家常说,人一生总要经历很多事。你没走过,你又如何知道那条路不适合你呢?

的确,我无法用我现在的定义去衡量未来我是否还是一样幸福。我相信那时候我所谓的幸福绝不是我现在脑里的那个画面。

眼前的我就只有一个功课,我是否要挑战这个新生活,再梦想一次理想中婚姻状态,然后往这个目标前进?

摄影:小奇(马来西亚)

居家抗疫故事:宅女篇/科罗纳威力士(八打灵,马来西亚)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全世界都笼罩在冠状病毒的阴影底下。大部分的国家都封城封国,人类/国家/地球几乎像是被迫停顿下来。而马来西亚,也已经进入行动限制令第32天了,接下来如果没有再延长的话,还有10天才到行动限制令的最后一天。

这32天里,人们除了外出购买日常必需品,其他时间都得宅在家。听说很多夫妻吵架了,离婚率和家暴案件都升高了。刚刚看到一张照片,老爸受不了调皮的小女儿打扰工作,结果用胶纸把小娃儿给“封”在地上,让人哭笑不得(我很想知道这胶纸是什么牌子的)。但是坦白说,我这个宅女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啊!不必(也没机会,没办法)烦恼销售额,没有办法预约,没有任何“正经事”可以做。偶尔会有客户传短讯来,要帮忙处理一些事情,但是都比平时的工作要轻松得多了!

那省下来的时间,都在干什么呢?运动?嗯,正常工作日,我一般都会需要走上5千步以上。现在在家,为了让平时辛劳的身体休息,所以我打算完全不做任何运动。这个目标总算是轻松达成了。

其他时间啊,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学习——学习烹调!学习投资股票!学习网上做生意!哇,还真的很忙啊!和许多人一样,这4个星期下厨的次数,比过去40年加起来还要多!但是这个时候才发现,1年都没碰过的锅具,原来不好用了。加上厨房里“百无”——无烤箱,无微波炉,无陶锅,只有那套牌子稍微有点名气,但是买了以后每次煎蛋都百分百肯定粘锅,上YouTube参考了无数个频道还是没办法做到不粘锅,结果聪明的我突然间想起,我还有一个电饭锅!听说电饭锅是可以煮菜的!我这电饭锅是最基本的,就两个键,“煮”和“保温”。结果,验证了100令吉的普通电饭锅比一套1000令吉的不锈钢锅更加容易和快速煮出菜肴!而且肯定不粘锅!超容易清洗!

再来,政府所谓的刺激经济配套,没有任何一项是我可以受益的。手停口停,没办法,要自己想办法,就把比自己脸皮还要薄的一点点储备金,调动一些来投资股票。重温从前读过的一些会计概念,本益比,股息,如何衡量公司好不好……但是看着看着,发现这些都是废话。这个全球性灾难还没落幕,也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幕,但是小小马股股市的交投量却比以往多出多倍。所以你知道,现在这个不是一个在看公司资料来投资的市场——大部分的人或散户,都是在投机。我把一点点钱买了蓝筹股,每天看着他们的价格上上下下,心情也跟着上上下下(这有点像初恋或暗恋的感觉)。后来索性就跟自己说,别看了,反正就那一点点钱,放着几个月或一年后再看吧。希望到时候他们会比我的脸皮厚一点。

到现在为止,我可还没有时间上网看戏哦。除了因为自己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可以看到免费的好电影,另一个原因是我一向来喜欢去戏院看戏。但是这个爱好,大概要先埋藏个半年吧?得等疫情稳定下来,才可以再去戏院了。希望6个月后,戏院这行业,还会存在。不然“埋藏”爱好会变成“埋葬”爱好……。

话虽如此,坐吃山空,看着自己的储蓄减少,心理负担还是会有的。我责问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储备金只能够挨那几个月。但是看着网上新闻,让我惊讶——原来即使是大公司,也都难熬1-2个月没有收入。马来西亚过去几年的生意已经越来越难做,很多公司的利润从薄利变成微利,公司老板只是表面上风光,台底下的心酸确实只有自己知道。商家、自雇人士、日薪一族,都不能再忍受行动限制令再被延长的经济压力了。我知道人命可贵,但是经济压力下,公司倒闭、裁员、失业率攀上,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我担心的是,人们还没被病毒杀死之前,很多人已经受不了经济上的压力,被坏经济“杀死”了。生命与经济之间,如何取得平衡? 我相信是可以做得到的。问题是政府愿不愿意,花多一点心思,认真的为国家和人民着想。嗯,这么说着,我想,大概祈祷自己会发个好梦中马票的成功率会高一点(编按:行动管制令下不开彩)。所以大家还是只有学潮州人,“自己顾自己”了。

庆幸的是,世界被迫停顿下来,让大自然和动物受益。车辆、飞机、工厂都停止排出二氧化碳,许多国家的空气污染都创新低。大自然有机会修复自己,动物们有机会享受原来就是属于他们却被人类霸占兼摧毁的世界。人间有温情,看着许多正能量的新闻,例如警察叔叔帮忙把流落街头的老伯载回家,送上食物;警察把掉落沟渠的小狗狗救上来,让它和爸爸妈妈团聚;退休了的医护人员,在医疗人员严重缺乏的时候,无条件奉献自己,参与这最高风险的抗疫第一线(甚至要签下如果中病则要放弃救治的意愿书);大众捐款,让频临破产的国家动物园可以维持多3个月;100岁的老人家,为医疗体系筹款,用步行器在自家四周走100个圈,竟然筹得了1500万英镑的筹款。老人家乐天积极关心别人的性格,在简短的访谈中表露无遗。国内外暖人心的消息多不胜数,总算让许多人对人类还有一丝希望。

老人家说,明天会是更好的。即使今天已经很好了,明天还是会更好的。

好啦,明天我应该煮什么电饭锅餐呢?不知道100岁的老人家,饮食习惯是如何的呢?他会不会也曾经吃过电饭锅餐呢?

同舟共济/廖天才(马来西亚)


新冠病毒忽然来到地球,让世界来个措手不及,应对不暇。

我的伊朗朋友从墨尔本打电话来,问:“你知道战争是怎么的一个状况吗?”

在马来西亚活了将近一甲子,除了小时候感觉到的513紧张气氛,其余岁月风平浪静,好吃好住,难以设想一个国家处于战争时候会怎生一个状况。

“蛮像现在这种状况:封国,行动受限。现在还好,至少你晚上还有灯光照明。”他在听筒如此回答。

伊朗从古至今,战乱连绵。在近代历史,两伊战争就打了8年,平民百姓无辜被牺牲不说,那八年是如何过是一个问号,但是他们捱了过来。

病毒来袭,普通老百姓的我们只要听话,待在家不出门,做好防御措施,把被感染的风险降至最低,保命的机会还是蛮高的。这疫情在未来的发展,是否会由小灾难延伸成为大灾难虽然还是一个未知数,但眼前的状况,还不至于需要太过担忧或杞人忧天。

话虽如此,二月中我在沙巴仙本那背包客旅馆下榻,就碰到一位年轻人,他说被迫拿无薪假期,只好飞回砂拉越家乡吃老米。失业潮早在二月初上演。

沙巴早在今年一月尾关闭由中国武汉直接来的航机,不久也全面关闭所有由中国飞来的航班。 仙本那的酒店、餐饮业、旅游社顿时不见了80%的生意量。少了如此巨大的生意量,精明务实的老板,纷纷解除貌似“无所事事”的员工。可能有一半的员工就这样无端端失业了。

惨的是,有许多无国籍的巴瑶族小孩,挽着一个小篮子冲向旅客,期望能将手中的海鲜成功兜售,换回一点现金给父母亲购买生活用品。旅客那么少,兜售的孩子那么多,成功率可想而知。

马来西亚实行行动限制令之后,这些世代居住在海上的无国籍族群,不能将捉到的海产拿上岸卖,就无法有现金购买到生活必需品,他们的生活状况将会如何,实在是一个大问号。

在我们的城市,也有一群人因种种原因,被迫或自愿的逃离自己的祖国,选择成为难民而落足马来西亚。他们平时就靠打杂或凭自己拥有的特定技术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过活。如今的限制令,马上令他们失去工作,顿时失去入息。在完全没办法获得政府的援助之下,唯一能让他们存活下来的,就是马来西亚平民百姓或非政府组织的援助。

疫情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现在陷入水深火热状况的人不会短时间内脱离苦海,未来岁月应该会有更多人被推向艰难的局面。

不管你是国民还是非国民,一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个体都应该被视为共同体。任何人有困难,共同体的每一位有能力的成员都要出手相助。国家里的任何公民有难,我们都应该出手相助,即便是非公民,在这艰难时刻,在人道到也应该得到有能力的公民的帮助。

现在及未来的日子,人人都要发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助精神来共度时艰,否则大家的未来就太不乐观了。

理想的国家,就是大难来临时,大家同舟共济。

这样的梦想,在现在的时刻,已经不能再被视为奢侈。

摄影:陈保伶(马来西亚)

我们的梦想不同,但不代表不重要/郑嘉诚(新加坡)


梦想是大家最常挂在嘴边的名词之一。一般情况下,马来西亚学校填表格时会问你未来的梦想或志愿是什么,但是在渐渐长大之后,使用次数渐少,若有提到,可能开始回答的是“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但是即使从小绝大数人都需要回答未来想做什么,但是每当在毕业季时,譬如高中,甚至是大学毕业时,还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我们的教育体制要求的是在绝大部分的科系里都要平均发展,而不是去发展个人兴趣。这让我联想到另外个故事,教育家R.H.里夫斯博士写过的一则耐人寻味的寓言故事──《动物学校》。

故事内容讲述在此动物学校里,有各式各样的动物,像是老鹰、狮子、兔子和水獭等,在创办此学校前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可是在学校创办后大家因为要应付爬、跳、游泳和飞行的项目,搞得大家都灰头土脸。期末,反而是最后什么都会一点点的奇特鳗鱼获得最高总分。这故事想宣传的是我们需要尊重个体差异,这能释放每个个体的潜能,而不是一味地鼓励工厂教育,因为在我身边就看到了许多痛苦深陷于自己不喜欢的学科和工作的人。我们一直被别人和社会体制有意识与无意识地决定你要什么,久而久之,我们都失去了找寻自己的人生想要什么的能力。

然而,马来西亚以目前的内阁名单看来,令人非常失望,能改革教育体制的路看来遥遥无期,如果不是立志要当政治家或改革现有体制的话,最可行的方案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和家庭。当然,每个人不一定要有像Elon Musk那样的伟大梦想,因为前不久的当红电影《小妇人》(Little Women)里就有段对话说到,“我们的梦想不同,但不代表不重要。”家庭和成长环境和出生国家是不能决定的,但是透过大胆计划、详细思考和努力执行,我们可以自己决定要成为怎样的人。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

居家抗疫故事:当我老了/年轻爷爷(甲洞,马来西亚)

当我老了……
我把孙子叫来
排坐在我跟前
我拿出小凳子
缓缓的说故事
爷爷的威水史

说到二零二零
那一年三四月
敌人匆匆进来
大家都没防备
没想到敌人多
手拿冠状武器
男女都不放过
老少都不放过
许多人都败了

政府宣布管制
早晚不能出门
不需囤积食物
还是有人多买
爷爷我躲在家
自己煮东西吃
每天等待新闻
希望敌人撤退
可又迎来延期
失望了好几次
但心还是期望
明天会更好的

也幸好爷爷我
坚持遵守国规
天天驻在家里
虽然难熬无奈
虽然身心疲累
虽然没多余钱
还是上网点点
儿童残障中心(https://www.facebook.com/shuangxin100.org/)
捐了一点心意
还领养了老虎(https://www.ticket2u.com.my/event/18171?r=yc)
虽不是大贡献
你们要学爷爷
大家守望相助
施比授更幸福

爷爷跟你说啊
现在再看回来
好当初没出门
现在才有机会
和你们说故事
我吃盐比你们
吃的饭还要多
你要乖要听话
长大孝顺父母
知道吗?

孙子:爷爷你好长气!

温饱与梦想的距离/驴子(马来西亚)


  行动管制令(MCO)时期,我每天都在看新闻、刷手机追疫情发展。除此之外,也抽出些时间阅读。这几天,阅读着David Jimenez的《雨季的孩子》。David曾是西班牙《世界报》派驻在亚洲的记者。

  书中叙述了他到访的亚洲贫苦国家,处在社会底层的孩子苦难印记。这些孩子,过着三餐不继、害怕恐惧的日子。波蒂,被父母感染上艾滋病的5岁柬埔寨女孩;庄无敌,被父母送去城市学泰拳的12岁农家男孩;雷内,住在马尼拉贫民窟垃圾山的10岁男孩;玛丽亚,从阿富汗逃至巴基斯坦的哈札拉女孩……

  我的情绪不住被书中的真实情节牵动着,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在这些难以一餐温饱的孩子,梦想是什么?波蒂希望她的病情好转,但最后她病死了;庄无敌希望能逃离拳击台,但是他还是被对手打了一拳又一拳;雷内期盼在垃圾山找到能卖个好价钱的东西买食物,但他后来只希望在16岁的时候离开垃圾山去当兵;玛丽亚希望远离战争的威胁,宁死也不要回去打仗。

  8岁的外甥好奇地问我这本书讲些什么?

  我说:“讲一些孩子穷得没饭吃。”

  “为什么没饭吃?”

  “没钱呀。”

  “为什么没钱?他们的父母没给钱他们吗?”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

  我费了一番唇舌跟他叙说贫穷孩子的困境,但是他听着听着便神情索然无趣,转移话题说起其他的事。我识趣地停止了贫穷的话题。

  真不知如何跟一个身在福中的孩子谈论“惜福”的道理。想起他多次因为被父母限制看电视而大哭大闹起来,一次我看不过眼,一把抓着他斥责道:“不过就因为不可以看电视,为什么要哭得这么可怜?现在你没有饭吃吗?有人打你吗?”他却仍旧哭啼不止。每天吃得饱足的他,或许觉得剥夺他看电视的权力会比让他饿肚子更难受吧?

  我曾以为《雨季的孩子》里的孩子们每日在生活中挣扎求存的情景是那么遥远。然而,随着新冠肺炎病毒疫情日益严峻所带来的不安、恐慌,民众受促Stay at Home防疫,大部分人无法外出工作,日常生活乱了脚,入息大受影响,我也隐隐被担忧笼罩着。但矛盾的是,这边厢传来民众疯狂抢购食物,有人连面包都买不到;脸书那边厢却时不时看见好些人日日上传在家烹煮美食佳肴的照片,我不禁揣测他们家里究竟囤了多少食粮?
  
   *     *     *     *
 
  MCO从3月18日开始实行,原本一星期的学校假期也随着MCO延长而继续关闭。平日清晨6时起床准备上学的外甥,在不用上学的日子里,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一天,他睡眼惺忪来到餐桌前,问:“今天早餐吃什么?”

  他的妈咪说:“牛油蛋糕。”

  外甥朝天花板望空了一会儿,说:“我想吃炒面。”

  我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冷笑:“现在这个时期,有什么就吃什么,迟点连你最爱吃的鸡蛋可能都没有啦!”

我认为,MCO是让我们对“食”从简的考验时期,要我们对“食”保持基本的温饱要求,而且应该对还在饥饿当中的人多一分同理心。还有比温饱更大的梦想吗?先搞定三餐温饱才最实际。

照片提供: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