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9年,国民党政府在国共内战中战败,被迫撤退到台湾。随政府一起撤退到台湾的大陆籍军人后来都被安置在“眷村”居住,这些“外省军人”后来也被封为“荣民”。
我的外公曾经隶属中国空军,但他不是在1949年撤退到台湾的军人之一,而是在1945年二战结束后日本殖民政府撤离台湾,代表中国政府来接收台湾的人员。在我的印象中,外公就是一名公务员,唯有一张外公穿着军装的全家福照片,以及蒋介石送给荣民的一张签名照片,说明他曾经有过的军人身份,仅仅如此而已。
根据历史学者田英成先生的说法,当年去接受台湾的中国代表都是“接收大员”,但是外公恐怕只是大员身后的其中一名 “接收小员”,所以后来也被安置到眷村里去住了。
眷村是台湾一个特殊的历史文化产物。当时的军人来自中国全国各地,所以眷村里什么方言都有机会听到。在眷村长大的孩子有几个特点,一、军人家庭的小孩绝对都被爸妈打过,尤其是顽皮的男生,被吊起来以皮带抽打是等闲事,就像电影中越共拷打美军俘虏那样。二、不会说父母亲的家乡话。三、听得懂全中国的方言。
有些马来西亚华人常为懂得三五种方言而得意洋洋,但比起台湾那些听得懂全中国方言的眷村孩子,实在不算什么。
以前有一种“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的说法,可见宁波话之难听、难懂。而我外婆说的正是宁波话,听君一席话,完全可以累趴我。我是在后来之后的后来,方才得知原来外婆说的还不是正宗宁波话,为了广大听众的方便,外婆其实说的是带宁波口音的华语!我的天!除了眷村里的方言和方言式华语,在当年台湾的英文老师也很奇葩,学生学的有可能是河南口音的英语、广东口音的英语、四川口音的英语等等,不一而足,全看个人造化。
台湾“相声瓦舍”的作品常以眷村故事为背景,有兴趣的话不妨去YouTube搜寻。
当年的荣民如今已凋零得七七八八,眷村也一个接一个被拆毁改建。外公以前住的眷村在台北八德路,育达商职后面。开始时那里放眼看去尽是一片片稻田,如今连一根草都难找,当然也难逃改建的命运。
眷村故事大概很快都要画上句号了。
摄影:周嘉惠(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