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圣不曾删郑卫,吾侪取义翻宫徵》/ 李名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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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不是一加一大于二,更不是一加一等于负数,也不是无穷大,切切不是无穷小,所以,汤显祖“为情作使”,写下千古不朽的“临川四梦”,千言万语,其实,只有一句——“一往而深”!

说实在的,我对“情”的思索、探索、研究、感悟、体悟、创伤、超脱,再认怂、装怂、憋狂、返笑、重执、复憋、复狂与一哂,其实,又超越了汤显祖的“死不可以生,生不可以死,皆非情之至也”所意味的。

没有经过刻骨铭心的、面对当年近乎半城市民的指指点点、再奔放远走他方、复面对成长中的纠结与现实、再面对撕心裂肺的分手、深陷苦痛近一年,再陷入刻骨铭心的真情,到逐渐揣摩出学习痴呆、不言而言的境界的,还没资格谈“至情”。这当儿,倒是会心一笑,情字这条路,本来就是这么“有意思”、“无言”而“好玩”!

现实中的“俗情”,在艺术大师毕加索来说,是“在爱情上拆散一对恋人固然是难事,但不管是多么美满的一对情侣,若老是让他们厮守在一起,恐怕更是难事。”毛姆也说过:“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人会消亡,而是他们会终止相爱。”人们现实生活中经常哀叹的“情变”,与汤显祖意味的“至情”有着认知本质上的差别。兴许,“俗情”也源自于“不知所起”,从邂逅、接近、交往到相爱,但却无法“一往而深”。当代心理分析家佛洛姆认为:“大部分人把爱的问题视为主要是被爱的问题,而没有想到去爱的问题,没想到自己的爱的能力的问题。”红男绿女追求爱情,却忽视爱的本质和“爱的能力”,将“爱情”视为纯粹的“被爱”而已,在乎“得”而不重视“付出”。

徐岱教授论述“真情”的意义时指出:“真正的爱情不是利益的交换,相反是舍身相许的奉献。这正是爱情之所以神秘和莫名地感人的地方。” 在《牡丹亭•惊梦》(第十出),杜、柳二人“云雨十分欢欣也”,而在第二十八出的《幽媾》中,人、鬼一对恋人夜夜共枕席,共同“点勘春风这第一花”,所展现的恰恰不是“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那种意味的“俗情”,反而是真情的升华。就“荐枕”与“真情”的关系层面而论,徐岱教授曾经精辟地点出其中肯綮之处,他指出:“与现代消费社会中男女情爱大都以身体的吸引为基础不同,‘梁祝爱情’中的身体因素虽然存在,但却处于一种相对淡化的背景。……它不仅符合中国传统文化,也凸显了人类性爱的文明本质:不是出于传宗接代目的而产生的肉体本能冲动,而是心灵间突破生命个体的精神需要。这不是指在爱情中身体不重要,而是强调在真正的爱情关系中,身体已不单是生理现象,而是精神化的存在,是灵与肉的载体。”

我们再从伦理学有关“动机-行为-结果”的思维来看,在真情与性爱的关系中,真情是“动机”,而性爱只不过属于情感升华之后的“结果”而已。反过来说,在“俗情”或“矫情”的思维中,性爱往往处在属于“动机”与“行为”的层面,结果到底有没有真情,倒成了可有可无的索问了。简而言之,因真情的升华而共赴云雨之约,那是至情;因形而下本能的相互吸引,“因性而爱”或“因生米煮成熟饭而不得不爱”,那依然属于“俗情”的意义层面的。

把所有枝节都否定了,并不意味其肯綮之处接着可以质疑,这是现代速食教育下人们的悲哀、“智障”与“洗脑”。

因为爱情,我有超过累计逾数十万字以上的论述。数十年来,除了那一个蛇年的空白与疗伤,我的真情从不缺席,我的“红颜知己”及受称誉为“蓝颜知己”的还真不少。就这点意义上来说,李义山的“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还不够究竟,而易安居士的“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方得其中三昧!

读懂和体认“真情”,还需剖析与经历“俗情”。“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朱淑真《黄花》)以及鱼玄机的“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赠邻女》),在汤显祖看来,不过一哂而已啊!

最最喜欢洪昇《长生殿》开始中的说词“先圣不曾删郑卫,吾侪取义翻宫徵。情而已!”,尽情去爱吧,朋友们,哪怕是遍体鳞伤!

(摄影:周嘉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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