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师徒一行曾经在陈国落难，子路向老师抱怨：“君子亦有穷乎？”孔子回答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个人一直对“穷斯滥”这三个字很感兴趣，我把它理解为“有难的时候就恶形恶状”。《论语•卫灵公》中孔子的这句话，我所理解的大意是：君子落难时底线不失，依然有所为有所不为；小人一落难，则什么假面具都抛到九霄云外，表现得恶形恶状。

我常想，反过来针对富贵时人的表现，孔子会怎么说呢？一时想不起《论语》中是否记载了孔子在这方面的意见，不过我度君子之腹，估计孔子大概会说：“君子富贵，小人贵斯滥矣。”反正是穷的时候滥，富贵的时候也一样滥，“滥”简直就是“小人”的正字标记。

富贵的时候小人会怎么个滥法？譬如晋惠帝奇怪没饭吃的人“为什么不吃肉粥”就是一例；他可能是一个纯粹的白痴，也可能是在“耍滥”。我国现任首相夫人抱怨花一千两百马币做头发好贵，同样可能是脑子进水，也可能是现一下演技，向大家示范小人富贵时如何“耍滥”。发考卷时也有可能出现“贵斯滥”的嘴脸，“哟！60分，及格了呀！真为你高兴！我退步了，才考95，回家要挨骂的。”小人之所以“难养”，主要在于一脚踢过去可能自己反而后患无穷，不一脚踢过去又让人怀疑上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何要让我生这一只脚？

“耍滥”的最高境界当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国政府高官经常要求人民“感恩”，因为在执政党英明的领导下，政府为人民做了这又做了那，还拨款发展了这又发展了那。“感恩”的前提是人家“施恩”，我“受恩”，这一点逻辑我该没理解错误吧？不知道其他人听了这种言论作何感想？个人对政府长期施恩予我的“慈善事业”心里感觉很干就对了。

相信跟官爷制造的风气不无关系（宗教因素暂时不想招惹），“感恩”和“爱”是近十五、二十年最泛滥成灾的字眼；使用者可能没有多想，以为礼多人不怪，随时随地随便放镖，但听多、看多后感觉实在有点内伤。请别动不动就“感恩”和“爱”了，我当那是在“施恩”，我“受恩”，我会很感恩，真的真的！

《学文集》转载过以下这一篇古德明的文章，参考一下：http://www.am730.com.hk/column-140811

（摄影：Key Liu Poh K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