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色衰是必然的事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的，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可不一定。

我有一位同学冻龄三十几年，很多人都对她究竟吃了哪个牌子的防腐剂十分感兴趣，但她偏偏打死不说。本文用的笔名就是为了向这位同学致敬而来，真的。您原先该不会误以为本人复姓近乎，名叫妖精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对自己的色相视若无睹。不管是哪一年拍的团体照，我都一定找得到自己，可是，如果要求我叙述自己的样貌，却不知从何谈起？整体印象是有的，细节还真是不曾太留意。

我认为，个人对自己容貌的“社会责任”就是在出门前确保打理干净整齐，不要过分影响市容就完了。至于生得好看不好看，我都是被动的，不能要求我负责吧？而且，反正好看不好看都不是自己在看，我又有什么好关心的呢？色衰不色衰的，于我何有哉？

所以，我从小就不理解白雪公主的后母为什么一天到晚要找魔镜麻烦：“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如果答案是“你”，就心满意足，天下太平。有一天答案换着“白雪公主”时，马上起了杀机，非干掉劲敌不可。

后母拥有魔镜，理应也是近乎妖精之流的异类，或根本就是货真价实的妖精一名。妖精可能心肠不好，但脸蛋当然是好看的啦！不然当妖精还有什么意思？后母身为妖精为什么还如此对自己没有自信心真是难以理解。魔镜之为魔镜，起码也有个三五百年的道行，天天被追问同一道题，烦不烦？难道人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回答“你最漂亮！”的吗？不会吧？一定是那天魔镜刚好生气了，随口捏造一个名字，而白雪公主又正好走霉运被点中，于是掀起往后的腥风血雨。

现在科技发达，人老色衰已不是必然的事，有很多技术确实可以让时间暂时在我们脸上停止刻画岁月。今天如果你有机会再问魔镜自己漂不漂亮，魔镜可能会反问：表面？还是里面？或者：之前？还是之后？

要是你一气之下把魔镜砸碎也不用太自责，我觉得魔镜其实早已经活得不耐烦了！

摄影：李嘉永（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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